“‘滅世者’號識彆信號!確認執行‘烽火台’預案!正向我方預設走廊方向撤退!後方……有大量‘深淵壁壘’及數個體型較小、速度極快、散發深藍光暈的未高速單位疑似熵增射線發射器)緊追!距離……快速縮短!”通訊官的聲音帶著絕境中的激動與凝固般的緊張。
“‘閻王’陣列,目標區域鎖定!彈道諸元裝定完畢!發射倒計時同步啟動……5……4……”火控官的倒數聲在每艘導彈艦艦橋內冰冷致命地響起,如同喪鐘。
孔方佳死死盯著戰術屏。代表瓦礫安殘存艦隊的微弱光點,正拚儘全力命撲向“光複走廊”,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孤舟。而在它們身後,是跗骨之蛆般緊追的幽綠“深淵壁壘”光點群,以及幾道速度快得異常、散發冰冷深藍光暈的未知信號——那些製造熵增死亡的深淵小型艦隻,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加速撲來!
“3……2……1……發射!”
嗡——轟!
數十艘“閻王vii”投射艦龐大艦體同時劇震!沒有震耳轟鳴,隻有沉悶到極致、仿佛空間被撕裂、物質結構無聲悲鳴的低沉嗡鳴。上百枚拖著幽暗紫金色尾焰的毀滅使者,如同從宇宙深淵爬出的複仇魔神,悄無聲息滑出發射井,刺入冰冷虛空!
引擎噴射光芒微弱內斂,在“織夢者”超級量子中樞毫秒級精確製導下,呈完美多重交叉火力包圍陣列,並非射向追擊者本身,而是精準覆蓋了星盟殘存艦隊後方一片廣闊空域——瓦礫安艦隊撤退必經之路與深淵追兵之間的死亡地帶!
追擊最前的幾艘“深淵壁壘”似乎察覺到源自湮滅核心的致命威脅,龐大身軀劇烈扭動試圖規避,粗壯生物金屬觸須瘋狂揮舞,噴吐混亂能量束攔截。然而,“閻王vii”太快,覆蓋太廣,死亡來得太突然!
無聲的湮滅,降臨了!
以上百枚“閻王vii”命中點為核心,上百個絕對虛無的湮滅奇點,在真空中無聲誕生!它們貪婪地、以超越物理法則的速度向外擴張、融合!此次湮滅光球的規模與毀滅威力,遠超人類任何武器試驗,甚至超過“葬骨回廊”戰役!
那是純粹到極致,也黑暗到極致的光!是創世的虛無,亦是萬物的終結!
一片直徑超過百萬公裡、連光線都無法逃逸、持續閃爍整整十秒的絕對死域瞬間形成!其邊緣狂暴能量亂流如同宇宙級風暴肆虐咆哮!空間被徹底撕裂粉碎,留下久久無法彌合的漆黑裂痕!
被直接卷入的幾艘“深淵壁壘”,無論厚重生物結晶裝甲還是澎湃暗能量核心,都在接觸湮滅奇點的瞬間化為最原始粒子流,徹底歸於虛無!後續追擊者被狂暴能量亂流和猙獰空間裂痕強行阻擋、遲滯,如同撞上無形歎息之牆,倉皇規避機動。
這片由人類最強大戰略武器親手製造的死亡地獄,如同一道橫亙在深淵追兵與星盟殘兵之間的歎息之牆!為瓦礫安和他那支傷痕累累、瀕臨絕望的艦隊,爭取到了無比寶貴的喘息與逃生時間窗口!
“滅世者”號龐大而傷痕累累的艦體在“烽火基地”母港巨大泊位中緩緩停穩時,發出的不是引擎的轟鳴,而是金屬結構瀕臨極限的呻吟與冷卻劑泄露的嘶嘶聲。它像一頭被剝皮剔骨、僅憑意誌拖回巢穴的巨獸,艦艏標誌性的“星河崩滅”主炮陣列扭曲變形,曾經閃耀星盟銀藍色塗裝的外殼布滿灰敗的衰變痕跡、熔穿破洞和撕裂的裝甲帶,凝固的蟲族酸液如同墨綠色的傷疤遍布艦身。
緊隨其後的三艘“守護者v型”戰列艦和不到二十艘仲裁者級巡洋艦,狀況更為淒慘,許多艦船失去了部分引擎噴口,依靠拖曳光束勉強航行,艦體上閃爍的紅色故障燈光如同垂死者的眼睛,在冰冷的星港燈光下格外刺目。
深空戰略指揮中心ds)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巨大的全息星圖上,代表“鐵鑽”行動艦隊的藍色光點群,隻剩下出發時不足35的微弱光芒,且絕大部分帶著嚴重損傷的紅色閃爍輪廓。那片代表“腐沼”星域的血色標記,如同一個獰笑的傷口,無聲地嘲弄著星盟的慘敗與深淵的恐怖。空氣冰冷,混合著金屬、臭氧和一絲若有若無、源自想象的艦內血腥鐵鏽味。所有人都沉默著,目光聚焦在星圖與舷窗外那支正在泊入的殘破艦隊上,沉重的挫敗感和對未知深淵的恐懼沉甸甸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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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橋通道沉重的多層合金閘門伴隨著刺耳的液壓聲緩緩滑開。瓦礫安將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光影交界處。他依舊穿著那身象征星盟最高統帥威嚴的深藍色鑲金邊將軍禮服,但此刻,這身華服布滿褶皺、煙熏火燎的焦痕與不明汙漬,左肩厚重的肩甲上,一道被強腐蝕性生物酸液灼燒出的深凹清晰可見,邊緣仍在冒著細微的青煙。
他那張如花崗岩般堅硬的臉龐,此刻失去了所有血色與生氣,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敗。濃眉下,那雙曾燃燒著鐵血戰意、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布滿駭人的蛛網狀血絲,眼神空洞而呆滯,失去了所有光芒,隻剩下無儘的疲憊與背負數萬亡魂的巨大痛苦。他的步伐不再沉穩如山,而是帶著重傷瀕死般的沉重與虛浮,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仿佛踏在凝固的戰友鮮血上。嘴角,一道乾涸發黑的醒目血跡,如同恥辱的烙印,無聲訴說著內心的煎熬。
孔方佳元帥靜靜地站在中央指揮台前,玄黑色的身影在星圖變幻的光芒下顯得格外沉凝,如曆經衝刷的黑色礁石。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深邃如寒潭的目光,默默注視著瓦礫安一步一步,如同行屍走肉般,拖著沉重如山的腳步,艱難地走到巨大的環形戰術台前。
瓦礫安的目光茫然掃過星圖上那片刺眼的、代表己方巨大損失的黯淡區域,每一個熄滅的光點都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紮進他的心臟。他的視線又緩緩抬起,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死死釘在星圖中央那兩扇依舊散發著不祥血光、如同宇宙傷疤般獰笑的蟲洞標記上。
他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似乎想說什麼——也許是辯解,也許是怒吼,也許是懺悔——但最終,隻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嗚咽。那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撕心裂肺的自責與徹底的絕望。他猛地抬起右手,那隻曾砸裂合金台麵的粗壯手臂,似乎想再次用拳頭宣泄痛苦與憤怒,但手臂中途便失去了所有力量,無力地垂下,微微顫抖著。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在死寂的指揮中心茫然掃視,最終,渙散的目光聚焦在孔方佳的臉上。那眼神中,再無半分昔日的桀驁、質疑與熊熊戰意,隻剩下被深淵力量徹底碾碎後的灰燼死寂,以及一種……近乎哀求的、沉重的、帶著血淚的明悟。
“元……元帥……”瓦礫安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鏽的鐵皮,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破碎的肺葉與撕裂的靈魂中硬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徹骨的疲憊,“……你……是對的……都……對……”
巨大的身軀不受控製地一晃,仿佛下一秒就會轟然倒下。他不再看那如同恥辱柱的星圖,不再看周圍任何一張臉,隻是死死地盯著孔方佳,用儘最後殘存的一絲力氣,一字一頓,如同在靈魂深處刻下永不磨滅的烙印,聲音雖輕,卻重逾千鈞,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指揮中心:
“聯合指揮部……最高作戰權限……即刻……交予你……”
“星盟艦隊……所有殘存力量……由你……統一指揮……”
“深淵……它們……來了……帶著……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
“我們……需要……你的……‘烽火台’……隻有……它……能……擋住……”
話音落下,這位以鐵血勇猛著稱的星艦文明最高統帥,仿佛瞬間被抽乾了最後一絲支撐生命的力氣。高大魁梧的身軀猛地一晃,再也支撐不住,如同被伐倒的千年巨樹,直挺挺地向前傾倒!
“將軍!”旁邊一直高度緊張的副官發出悲鳴,眼疾手快地與另一名軍官全力撲上,用肩膀死死頂住瓦礫安沉重如山卻毫無生氣的軀體。醫療兵迅速上前,將生命維持貼片按在瓦礫安頸側。他的雙目緊閉,陷入深度昏厥,唯有嘴角那抹乾涸發黑的血跡,在ds慘白冰冷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驚心,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慘敗的代價與一個鐵血統帥的崩塌。
孔方佳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被副官和醫療兵緊急抬走的瓦礫安背影,那背影沉重得如同整個星盟艦隊榮耀的墓碑。隨即,他猛地轉回頭,銳利如出鞘凶刃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而堅定,死死釘在星圖上那片依舊翻騰不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一切的“腐沼”深淵上。
他一步踏前,玄黑色元帥製服的下擺劃出淩厲的弧線,冰冷、斬釘截鐵的聲音如同驚雷,驟然在死寂的指揮中心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與背負星海存亡的千鈞重壓:
“命令:”
“‘烽火台’最終防線計劃,即刻全麵啟動!所有作戰單位,按預定方案,進入最高防禦位置!死守不退!”
“戰爭……現在才真正開始!”
星圖冰冷的幽光映照著他堅毅如鐵的側臉輪廓,艦橋巨大觀察窗外,是無儘深淵逼近的黑暗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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