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昆侖之心”基地深處,一個即便在最高權限內部地圖上也僅以“第四區”代稱的絕密空間。
這裡的防護等級甚至超過了“弦球之眼”主實驗室。多重交替變化的引力場構築了第一道無形屏障,任何未經許可的物質闖入都會瞬間被撕扯成基本粒子。
其後是厚達數十米、摻雜了特殊吸波和反射材料的複合裝甲層,能有效隔絕幾乎所有已知頻段的能量窺探和物理穿透。
最內層,則是持續運轉的“量子退相乾帷幕”,生成一片強大的、不斷隨機波動的局部量子場,使得任何形式的超距感應或預言計算在此區域內都會變得極其困難甚至失效,如同在信息層麵製造了一片絕對的“迷霧”。
這裡,就是孔方佳授意下秘密成立的“四號研究所”——一個專門致力於解析高維信息、鑽研“高維弦”互動機製,並尋求反製之道的終極大腦。
與“弦球之眼”項目偏向於基礎理論和宏觀觀測不同,“四號研究所”的目標更加直接、更具攻擊性——理解、模仿、乾擾,乃至最終掌控那來自維度之上的影響力。
研究所核心大廳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一位頂尖科學家感到窒息般的震撼。其規模遠超常規實驗室,穹頂高聳,內部卻並非燈火通明,而是沉浸在一片幽暗之中,唯有無數全息工作台、懸浮的數據流和複雜設備的指示燈散發著幽幽光芒,如同星空倒映。
大廳中央,是一個縮小但更加精致的“弦球之眼”ii型裝置。它不再是之前那個龐大而笨重的原型機,體積縮減了三分之二,結構卻更加精密複雜,無數能量導管和傳感器探針如同神經網絡般將其與周圍數十個輔助計算單元和能量調控核心連接在一起。
環繞著中央裝置的,是數十個沉浸式全息工作台,研究員們——都是從“維度之眼”和“弦球”項目中遴選出的、最富才華也最大膽的精英——如同入定的僧侶般端坐其中,雙手在虛空中快速操作,眼神專注地追蹤著屏幕上那些代表高維信息流的、變幻莫測的能量模式和數據瀑布。
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冷卻劑和一種高頻能量特有的、若有若無的焦糊味,以及一種極低分貝、幾乎融入背景的、由無數精密儀器協同運作產生的複合嗡鳴。這裡的每一秒,消耗的能源都足以支撐一座大城市運行數日。
王海峰博士和李豔博士是這裡的共同負責人。王海峰坐鎮中央控製台,他看起來比幾個月前更加清瘦,眼窩深陷,但目光卻如同經過淬火的鑽石,銳利而狂熱,緊緊盯著主屏幕上“弦球之眼”ii與“遊弋之耳”網絡傳回的高維擾動數據進行“契合試驗”的實時反饋。
李豔則穿梭於各個關鍵崗位之間,時而俯身與研究員低聲討論某個數據異常,時而凝神觀察某個能量回路的穩定性。
她穿著合體的白色科研服,眉頭微蹙,眼神中既有科學家特有的專注,也藏著一絲難以化開的憂慮。作為物理學家和生物學家,她更關注高維信息與碳基意識交互的潛在風險。
過去的數周裡,失敗是這裡的常態。
“契合試驗”的核心思路,是嘗試讓“弦球之眼”ii主動調整其自身的“弦振動模式”,去模仿、接近甚至嘗試“同步”那些被“遊弋之耳”捕捉到的高維信息波動特征。
理論依據是楊天擇博士的“意識載體”假說以及孔方佳的大膽推測——既然高維信息可能是一種更底層的“意識輻射”,那麼或許可以通過模擬其振動“語法”來與之建立某種程度的“連接”或“解碼”。
然而,過程極其艱難。高維信息的複雜程度遠超想象,其波動並非固定頻率,而是一種充滿非線性變化、仿佛擁有自身生命的、極其複雜的混沌模式。每一次嘗試主動契合,都如同試圖用一根簡陋的竹竿去攪動深海巨獸的行動軌跡,不僅難以捕捉,更常常引發劇烈的能量反衝。
“警報!三號緩衝池能量過載!契合度僅百分之五點七,偏差過大!主動斷開連接!”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中央“弦球之眼”ii裝置內部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嗡鳴,幾根能量導管瞬間過載變紅,備用冷卻係統噴射出大量的白色冷凝霧氣。
“記錄偏差數據,分析能量反衝模式。第七組,重新校準基弦頻率,嘗試加入非線性衰減因子。”王海峰的聲音沙啞卻穩定,沒有絲毫氣餒,仿佛早已習慣。他快速地在控製台上輸入一係列指令,調動超算資源分析失敗原因。
李豔快步走到三號緩衝池監控台前,查看詳細數據:“反衝能量帶有強烈的信息熵增特性,王老,這不像簡單的能量排斥,更像是一種......信息層麵的‘拒絕’或者說‘加密鎖’。”
“嗯,注意到了。”王海峰目光炯炯,“這說明我們的方向沒錯!它越‘拒絕’,越證明其內部蘊含著我們無法理解的有序信息!繼續嘗試!調整算法,不要硬碰硬,嘗試尋找其波動模式中的‘間隙’或‘諧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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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記錄下的海量數據卻成了最寶貴的財富。超算集群日夜不停地運轉,尋找著那微小到幾乎不存在的規律。
研究員們輪班倒,困了就在旁邊的休息艙眯一會,醒了繼續投入戰鬥。每個人的眼中都布滿了血絲,但燃燒著同樣的火焰——那是麵對終極謎題時,屬於科學家最純粹的好奇與征服欲。
轉機發生在一個深夜。
當時值班的是一名年輕的女科學家,名叫林雲,以思維敏捷、直覺驚人著稱。她負責監控一組針對西部戰場頻繁出現的某種特定高維擾動模式的契合嘗試。之前的十七次嘗試均告失敗。
第十八次,“弦球之眼”ii再次調整到預定頻率,小心翼翼地探出信息的“觸角”。
突然,林雲猛地坐直了身體,眼睛死死盯住她麵前屏幕上一條幾乎被淹沒在噪聲中的反饋曲線!
“等等!停!回放剛才零點三秒的數據!”她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尖銳,吸引了周圍幾個同事的注意。
數據回放,放大。在那一瞬間,代表“弦球之眼”輸出與高維擾動信號的兩條曲線,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幅度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重合峰!
不是排斥,不是反衝,是極其微弱的一絲同步共振!
“老天......它......它抓住了?!”旁邊一位男研究員失聲叫道。
整個控製區域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林雲屏幕上的那個微小波動。
“不是完全抓住,是......蹭到了!就像兩把高速振動的刀鋒,極其短暫地擦出了火花!”林雲的手指飛快操作,臉色因興奮而潮紅,
“快!記錄這一刻的所有參數!基弦頻率、調製方式、能量注入精度、時空坐標......所有數據!一點都不能漏!”
她立刻將這個發現上報給剛剛被叫醒的王海峰和李豔。
兩位博士幾乎是衝到控製台的。王海峰看著那幾乎需要想象力才能辨認出的共振峰,雙手微微顫抖,反複確認了十幾遍數據,最終重重一拳砸在控製台上,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狂喜:“好!好啊!就是這個!找到了鑰匙孔的第一道縫隙!”
李豔也難掩激動,但她更冷靜:“立刻重複實驗!固定所有參數,嘗試複現這個共振點!”
接下來的幾十個小時,研究所進入了前所未有的亢奮狀態。他們以林雲發現的那組參數為基礎,進行了上千次微調嘗試。
失敗依舊居多,但成功的次數開始緩慢增加,共振的強度和持續時間也在一點點提升。他們就像最耐心的鎖匠,依靠著一次次的細微觸碰和反饋,慢慢摸索著那把複雜到極致的“高維之鎖”的內部結構。
積累的數據呈指數級增長,超算集群的解析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他們發現,這些高維信息並非完全無序,其內部似乎存在著某種多層級的“編碼結構”。
最外層是劇烈而混亂的波動,如同保護殼;但撥開這層外殼,內裡則是一種極其複雜、但相對穩定的信息模式,蘊含著某種“意圖”或“指令”的雛形。
雖然由於數據量依然不足,無法做到完全破解其具體含義,但破解其“結構特征”和“生效模式”已經成為可能!
“我們現在還不需要完全讀懂一門外語,”王海峰在一次核心會議上激動地闡述,眼中布滿血絲卻光芒四射,
“但我們現在能辨認出這門外語裡的某些‘關鍵詞’和‘語法結構’了!我們知道當某種特定結構的波動出現時,往往伴隨著叛軍艦隊某種戰術優勢的提升!這就足夠了!以後,我們會完全的理解它,掌握它,應用它”
基於這個裡程碑式的進展,“四號研究所”的下一個目標順理成章地被提出——乾擾它!
既然能捕捉到特定的高維信息模式,並理解了其大致的“生效機製”即通過擾動底層弦背景來間接影響低維現實概率),那麼能否製造出一種反向的“弦振動”,去抵消、覆蓋或者擾亂它?
孔方佳在得知“契合試驗”取得關鍵突破後,第一時間批準了這個更具攻擊性的研究方向,並親自將其命名為“弦球之手”計劃。
“弦球之眼”負責看破迷霧,“弦球之手”則嘗試撥動棋盤!
理論構建同樣艱難。乾擾並非簡單的能量對衝,那樣隻會引發更劇烈的反衝。必須是一種更加精妙的、“以弦製弦”的方式。
研究團隊提出了數十種模型,最終一種基於“相位共軛弦波”的理論脫穎而出。其核心思想是:通過“弦球之眼”精確捕捉目標高維信息的瞬時振動模式,然後由“弦球之手”裝置在極短時間內生成一道與其振動相位幾乎完全相反、但能量級數經過精密計算的“鏡像弦波”。
兩道波動在宇宙弦背景中相遇、疊加,理論上會產生強烈的乾涉效應,從而極大削弱甚至抵消原高維信息對低維現實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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