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貞做了一場噩夢,驚醒時冷汗浸濕了枕巾,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夢裡,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喬顧裡那張扭曲變形的臉,眼窩深陷,臉上爬滿了猙獰的紅血絲。
“我要死了,你也彆想活!”得了那種見不得人的a字病、眼看就要咽氣的大孫子,一步步朝她逼近,嘴角咧開個獰惡的笑,“你毀了我爺,毀了我爹,現在又毀了我,這一切早該結束了!”
不!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她的錯!
那場婚姻確實是她年輕時處心積慮算計來的,那時候心裡總揣著點愧疚,加上婆婆整天在耳邊念叨她配不上喬明澤,連她自己都漸漸覺得矮了三分。
所以剛結婚那陣子,她對喬明澤真是掏心掏肺地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那種。
夫妻倆是有過蜜裡調油的好時光的。
可男人這東西,真不能太慣著,慣來慣去就容易登鼻子上臉。
安寡婦哪裡是第一個闖進她生活的女人?
不過是她向來蠻橫潑辣,手段力氣都不含糊,才能把那些鶯鶯燕燕擋在門外,勉強維持著家裡的安穩。
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把喬明澤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帖帖,就算對得起他了。
但感情,不必要了,他不值得!
可能是喬明澤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就越發的挑釁,也就成功的將她越推越遠。
他臨死前給她來那麼一下,那她也沒必要再顧念什麼夫妻情分。
喬明澤臨死前那一個多月,她硬是沒露過一次麵,就讓他在沒有她的日子裡,好好嘗嘗什麼叫度日如年的滋味。
周圍的人誰不說喬明澤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誰不說他這輩子能過得那麼順順當當,全靠她楊玉貞撐著?
沒她在身邊的那一個月,喬明澤簡直是活在地獄裡——每天見人就哭著說後悔,說想讓她回去,整宿整宿在家裡喊她的名字,跟叫魂似的,聽得左鄰右舍都發怵。
這就足以說明,三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裡,她沒有半點對不起他!
更何況,她心裡早就不喜歡喬明澤了,甚至到了極度厭惡的地步。
所以重生回來第一件事,她就一門心思想離婚,想乾乾淨淨地離,不留半點尾巴,徹底結束這段連她自己都厭惡的感情。
果然,離婚後,她天清地爽!
至於兒子。
和大兒子之間是有真感情的,因為隻有大兒子一家從來沒有辜負她。
至於小兒子——喬仲玉雖說也是她親生的,可母子倆的關係一直淡淡的,從來沒親近過。
喬奶奶總以為自己聰明,處心積慮挑撥她和兒子的關係,可她對喬明澤或許還有過幾分愧疚,對喬仲玉,就隻有兒子欠媽的,從沒有媽欠兒子的。
剛把那對小兒女領回來的時候,她對兩人都還算上心,吃的穿的從沒虧待過。
可沒過多久就發現,這二兒子簡直是個活祖宗,一天到晚作天作地,她也就果斷收回了那點可憐的母愛,隻負責一日三餐管飽,至於他心裡想什麼、要乾什麼,她半點都懶得過問。
後來喬仲玉像畜生一樣對待楊小米,那一刻,她連最後一絲稀薄的母子情分都掐斷了,待他就跟對待陌生人沒兩樣。
喬仲玉最後步了楊小米的後塵,也尋了短見,可具體是因為什麼,她壓根沒去過問——陌生人的死活,與她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