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心頭但凡有點掂量,聽到“助紂為虐”四個字,再想起張桂蘭確實自殺過,怕是再也不敢把工資交給阮孟熙了。
否則楊桂蘭一死,發工資的人就莫名的攤上人命了,這可還行!
就算他和阮孟熙關係不錯,一般也沒有人願意為朋友攤上這種事吧。
特彆是部隊,還特彆講究這些。
可張桂蘭還是縮了縮脖子,一臉為難:“那怎麼行?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我這麼做,不是明著不給她麵子嗎?傳出去,人家該說我不懂事了。”
楊玉貞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地笑出了聲,語氣裡帶著點涼薄:“那你就去死啊。”
她是真履行了諾言來搭救張桂蘭,可要是張桂蘭自己打心底裡不想站起來,那誰也沒辦法。
反正她們非親非故,總不能天天提著她往前走。
包打聽在一旁聽著,也沒再搭話,隻是歎了口氣,眼神裡滿是無奈,慫貨沒得教了,她不浪費這時間了,趕緊去。
張桂蘭低下頭,手指把衣角絞得都快變形了,心裡頭像塞了團亂麻。
楊玉貞和包打聽的話,像兩顆石子投進水裡,蕩開一圈圈漣漪——
要是不學著吵架,玉貞姐是不是就再也不想搭理她、不想幫她了?
可是……她真的能像她們說的那樣,跟婆家硬氣起來嗎?
江晚意見她這副模樣,反倒多了幾分理解。
她太清楚這種“慫”的心情了,不是不想站起來,是被拿捏得太久,骨頭都快酥了,想挺直腰杆,得一點點攢力氣。
她自己當年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不過她可能比張桂蘭更自私一些,所以會比張桂蘭更好教導一些。
江晚意往前挪了挪,語重心長地說:“他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卻還要在乎他的麵子嗎?”
張桂蘭猛地抬頭,眼裡滿是茫然,直直地看著江晚意。
江晚意繼續道:“你得覺得自己是個完整而獨立的人,得把自己放在心上。彆人想占你的便宜、搶你的東西,你就得拿起所有能用上的法子保護自己,而不是還沒動手就先投降!當他想著把你的工資全拿走,卻讓你當牛做馬的時候,他就不是你丈夫了,是你的敵人。”
張桂蘭嘴唇動了動,小聲辯解:“可我的工作……是因為他才有的啊。”
江晚意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道:“那你也幫他生兒育女了啊。懷胎十月多辛苦,生下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這些難道不是功勞?”
張桂蘭低下頭,聲音更低了:“女人……不都要生孩子嗎?”
江晚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搖了搖頭:“算了。”
這也太難教了!
楊玉貞在一旁看了半天,知道尋常道理怕是聽不進去了,索性拿出了殺手鐧。
楊玉貞前世活到九十九,人生經驗太豐富了,對付這些愚昧的人來說,人說不聽就讓神說,百分百管用!
她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你沒有發現一個事實嗎?”
“什麼?”
楊玉貞帶著點悲天憫人的神情,緩緩說出五個字,“老阮家克你。”
這話一出,像一道天雷在張桂蘭頭頂炸開。
克!
就這一個字,像鑰匙打開了她心裡最隱秘的那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