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珍的目光又落到了桌邊的月亮身上——小丫頭滿頭塑料彩色夾子,穿著一身全新的粗布綠衣服,端正地坐在小凳子上,她完全無視來人是誰自顧自乾飯,反正天大的事不及吃飯大。
小姑娘麵前擺著一個不鏽鋼的保溫小碗,裡麵放著幾個香噴噴的餃子,小胖手緊緊握著筷子,拿得很穩,小口小口吃得香甜。
姚珍珍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心裡竟生出幾分彆扭的認可。
楊玉貞做人不行,但做飯的手藝是真沒話說,單看著這個肉餡飽滿的品相,就比飯店的都還要好一些。
但那餃子再怎麼好吃,自己也吃不上。
她的目光再次移到了江晚意身上,微有些吃驚。
不過她見過喬雲霆一家的照片,是能認出江晚意的。
江晚意穿著一套西洋紅的長袖連衣裙,頭發紮著,彆著漂亮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夾子,顯得優雅高貴。
姚珍珍想上前打招呼,她眼睛已經從江晚意身上移到了她碗裡,一大碗餃子,皮薄餡大,個個都是美味。
但她才走了幾步,喬仲玉拉住了她,把她往家裡帶。
喬仲玉渾身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挪動腳步的,腿和腳像灌了鉛,從院門到自家正屋不過二十幾米的路,卻仿佛走了千山萬水,每一步都沉得讓人心慌。
媽媽那些刻薄的話還在耳邊打轉,“賤種”“像條狗”,字字都紮得他心口發緊,連呼吸都帶著疼。
他的自尊心不允許這時候,讓姚珍珍再去要飯,他受不了。
喬仲玉攥著姚珍珍的手腕,把人拽進屋裡,“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這扇門一關,就關了一夜!
屋裡的哭鬨與爭執,都被隔絕在牆內。
楊玉貞住在東廂房,此時等於坐在喬家大門口,把喬家人堵在門內,一個都不敢出來,她姿態自在極了。
就算離了婚又如何?
她沒做虧心事,半點不心虛。
若是喬家有人敢出來找事,她倒能陪對方嘮嘮嗑,可惜喬家上下沒一個敢出來“應戰”的。
在她眼裡,老喬家除了她大兒子喬雲霆還算頂用,剩下的男人全是些廢物點心,沒一個能撐得起事。
最強的是她婆婆,其次是她和她弟媳婦……
一夜無話,天剛蒙蒙亮,江晚意和月亮在樓上睡得香甜,難得有空,楊玉貞自己直接從空間裡吃的廣式早菜。
何景行住的耳房樓下是廚房,她昨天特意在這兒放了些調味品和幾斤麵條,在家裡人不想去外麵吃,就可以煮麵條。
收拾好了,楊玉貞就出門準備上班。
喬家三口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出門。
喬明澤推著自行車走在最前麵,喬仲玉跟在後麵,手裡也推著車,溫寶兒耷拉著腦袋在地上慢慢走,姚珍珍懷裡抱著哭鬨的喬顧裡,臉色難看。
喬明澤一看見楊玉貞,眼睛亮了亮,趕緊推著車小跑幾步上前,語氣帶著幾分討好:“你要上班啊?我……我帶你去,順路。”
姚珍珍站在後麵,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壓低聲音,像隻蛐蛐似的小聲抱怨:“怪不得早上說有事不能送孩子,原來是要帶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