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
顧三更踩著厚厚的積雪，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個血腳印。他的斷魂刀已經碎了，現在手裡握著的，是一柄從血衣樓殺手屍體上撿來的普通鋼刀。
三天前，他在醉仙樓收到一封信。信上隻有九個字：
“北蠻入關，柳家巷餘孽在。”
他知道這是個陷阱。
但他還是來了。
北風如刀，刮得人臉頰生疼。
顧三更站在荒村入口，看著麵前三十六個黑衣人。他們不是血衣樓的殺手，而是北蠻的“狼衛”，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中原武人的頭顱。
為首的蠻將身高九尺，肩上扛著一柄門板寬的巨斧，斧刃還在滴血。
“顧三更？”蠻將的官話很生硬，“大祭司說你會來。”
顧三更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鋼刀。
蠻將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金牙：“你的頭，值黃金萬兩！”
三十六個狼衛同時撲上！
第一刀，刺穿最先衝來的狼衛咽喉。
第二刀，削斷第二人的手腕。
第三刀，劈開第三人的天靈蓋。
顧三更的刀法沒有斷魂刀時那麼快，但更狠，更毒。每一刀都直奔要害，每一刀都換一條命。
鋼刀卷刃了，就搶敵人的刀繼續殺。
刀又斷了，就用斷刃捅進敵人的眼睛。
斷刃也折了，就徒手擰斷敵人的脖子。
當他殺到第二十七人時，蠻將終於坐不住了。
“廢物！”
巨斧帶著呼嘯風聲劈下！顧三更側身避過，斧刃擦著他的肩膀砸進地麵，濺起一片凍土。
蠻將變招極快，斧柄橫掃，重重砸在顧三更腰間！
“哢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顧三更噴出一口血，卻借著這一擊之力貼近蠻將懷中，半截斷刃狠狠捅進對方心窩！
蠻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的斷刃。
顧三更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柳家巷的孩子……安息吧。”
剩下的九個狼衛不敢上前了。
顧三更拄著蠻將的屍體站起來，滿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著，右手的斷刃隻剩三寸長。
“來啊。”他咧嘴一笑，牙齒被血染紅。
狼衛們對視一眼，突然同時擲出手中彎刀！
九柄彎刀旋轉著飛來，封死所有退路。顧三更沒有躲——也躲不開。
“噗！噗！噗！”
刀刃入肉的聲音接連響起。
顧三更站在原地，身上插著九把刀。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但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恍惚間，他看見柳家巷那些被他救下的孩子，看見牛大力扛著金剛伏魔棒大步走來，看見白百合的冰魄劍映著雪光，看見段義笑著舉起酒杯……
“值了。”
他緩緩倒下，倒在北境的雪地裡。
鮮血染紅了一片白雪，像一朵盛開的紅梅。
三天後，牛大力他們趕到荒村。
雪地上隻剩下三十六具屍體，和一柄插在蠻將心口的斷刃。
白百合蹲下身，從雪堆裡挖出一塊染血的青銅令牌——正麵刻著“血衣”，背麵是一個“零”。
段義臉色驟變：“血衣樓還有‘零’號？”
牛大力紅著眼睛，一拳砸碎旁邊的枯樹：“找！翻遍北境也要找出這個雜碎！”
遠處，一隻雪鷹掠過蒼穹，發出淒厲長鳴。
風雪中，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刀，仍在錚錚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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