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西的黃土官道上,三騎快馬踏著晨露疾馳。牛大力一馬當先,烏騅馬四蹄翻飛,卷起滾滾煙塵。段義與白百合緊隨其後,三人皆已換了一身裝束,牛大力披了件粗布鬥篷,段義青衫外罩了件羊皮襖,白百合則換了身素白勁裝,外罩雪狐裘,鬥笠垂紗換作了麵紗,更添幾分英氣。
"三弟,這昆侖山離涼州還有多遠?"牛大力扯開嗓子問道,聲如洪鐘,驚得道旁灌木叢中幾隻野兔倉皇逃竄。
段義笑道:"大哥莫急,昆侖遠在西域,距此尚有數千裡之遙。咱們先到敦煌,再沿絲路南道西行,過陽關,穿大漠,方能抵達昆侖北麓。這一路山高水遠,少說也要半月功夫。"
牛大力聞言,濃眉一皺:"他奶奶的,這麼遠!路上可有好酒?"
段義拍了拍腰間鼓鼓的酒囊:"小弟在涼州"醉仙樓"買了十斤上好的"燒刀子",又備了三囊葡萄美酒,足夠大哥路上解饞。"
牛大力這才轉怒為喜,哈哈大笑:"還是三弟想得周到!"
白百合策馬與二人並轡而行,聞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清冷的眸子掃過道旁漸變的景色。涼州城外的荒原已漸漸被起伏的丘陵取代,遠處祁連山脈的雪峰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三人曉行夜宿,非止一日。這日黃昏,行至一處名為"青石峽"的險要隘口。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中間一條羊腸小道蜿蜒而過,道旁怪石嶙峋,形如鬼魅。
段義勒馬觀望,眉頭微蹙:"此地險要,易守難攻,正是剪徑強人出沒之處。咱們小心為上。"
牛大力渾不在意:"幾個毛賊,還不夠俺老牛塞牙縫的!"
正說間,忽聽峭壁上方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哨!緊接著,數十塊磨盤大小的巨石轟然滾落,砸在三人前方的山道上,激起漫天塵土!
"果然來了!"段義冷笑一聲,與牛大力、白百合同時勒馬後退,避開飛濺的碎石。
塵土未散,前方山道已被巨石堵死。峭壁兩側呼啦啦躍下二十餘名黑衣蒙麵人,手持明晃晃的兵刃,呈扇形將三人退路封死。為首一人身形瘦高,手持一對分水峨眉刺,陰惻惻笑道:"三位,留下買路財,饒你們不死!"
牛大力定睛一看,不由怒極反笑:"好個不要臉的龜孫子!前日在涼州裝神弄鬼沒討到便宜,今日又扮起剪徑的勾當!真當爺爺認不出你們這些天蛇衛的醃臢貨色?"
那瘦高黑衣人聞言一驚,隨即獰笑:"既被識破,更留你們不得!"說罷,手中峨眉刺一擺,眾黑衣人齊聲呐喊,蜂擁而上!
段義早有防備,淩波微步展開,身形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右手食指連點,一陽指力破空激射,瞬間點倒三名黑衣人。白百合冰魄劍未出鞘,僅以劍鞘橫掃,寒氣四溢,所過之處,黑衣人動作遲緩如陷泥沼。
牛大力更是凶悍,直接從馬背上躍起,右臂金紋隱現,一拳轟向那瘦高首領!拳風呼嘯,竟隱隱帶起風雷之聲!
瘦高首領不敢硬接,身形詭異一扭,如同無骨之蛇,竟從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拳鋒,峨眉刺毒蛇吐信般刺向牛大力肋下!這一招陰毒刁鑽,正是天蛇衛的獨門殺招"靈蛇探穴"!
"雕蟲小技!"牛大力不閃不避,左肘猛地一沉,如同泰山壓頂,硬生生將峨眉刺砸偏,右拳變爪,閃電般扣向對方咽喉!
瘦高首領大驚失色,倉促間一個"鐵板橋"後仰,險之又險地避開這致命一抓,卻也被拳風掃中麵門,蒙麵黑巾碎裂,露出一張慘白如紙、布滿蛇鱗般細小紋路的臉!
"果然是你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牛大力怒喝一聲,攻勢更猛。他新得之力尚未完全掌控,此刻激戰之下,右臂金紋愈發明顯,每一拳擊出都帶著摧枯拉朽的威勢,逼得那首領連連後退。
段義與白百合也已解決其餘黑衣人,正欲上前助陣,忽聽峽穀深處傳來一陣詭異的笛聲,音調扭曲,如同萬蛇嘶鳴!
那瘦高首領聞聲,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猛地從懷中掏出一顆黑乎乎的圓球,狠狠砸向地麵!
"砰!"
一團腥臭的紫黑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牛大力怕煙中有毒,連忙屏息後退。待煙霧散去,那首領已不見蹤影,隻餘地上幾滴烏黑的血跡。
"又讓這廝跑了!"牛大力憤憤地踹飛一塊碎石。
段義俯身查看地上昏迷的黑衣人,發現他們口中皆含著一種古怪的黑色藥丸,此刻已氣絕身亡,屍體迅速腐爛,散發出刺鼻的腥臭。
"好狠的手段!"段義皺眉道,"這些不過是棄子,那天蛇衛首領才是正主。聽方才笛聲,峽穀深處恐有埋伏,咱們不宜久留。"
白百合點頭:"他們既已知我等行蹤,前路必多阻礙。需改道而行。"
三人清理了路障,策馬快速通過峽穀。出得穀口,天色已暗,遠處山腳下隱約可見幾點燈火。
"前方似有村落,咱們且去借宿一宿。"段義指著燈火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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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前一看,卻是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村,依山傍水而建,村口老槐樹下坐著幾個納涼的老人,見三人騎馬而來,紛紛露出警惕之色。
段義下馬,抱拳溫言道:"老丈請了,我等是過路的行商,天色已晚,想在貴村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打量三人片刻,見段義言語客氣,牛大力雖相貌凶悍卻目光坦蕩,白百合更是氣度不凡,這才放下戒備,點頭道:"山野小村,沒什麼好招待的。村東頭李寡婦家有空房,老漢帶你們去。"
老者自稱姓張,是村裡塾師,一路引著三人穿過狹窄的村道,來到一座竹籬小院前。院內三間茅屋,窗欞上貼著紅紙剪的窗花,透著幾分溫馨。
"李家娘子,有客人借宿!"張老漢揚聲喊道。
屋內應了一聲,走出一位三十出頭的婦人,荊釵布裙,麵容清秀,手裡還抱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見是三個陌生人,婦人有些拘謹,但聽張老漢說明來意後,便熱情地請三人進屋。
"寒舍簡陋,三位不嫌棄就好。西廂房空著,被褥都是乾淨的。"李寡婦手腳麻利地點亮油燈,又吩咐女兒,"小荷,去燒些熱水來。"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牛大力一眼,被他那魁梧身形嚇到,躲到母親身後。牛大力撓撓頭,從懷裡摸出在涼州買的麥芽糖:"小丫頭,給。"
小荷猶豫了一下,見這大個子笑容憨厚,這才接過糖,甜甜地道了聲謝,蹦跳著去灶房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