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內張燈結彩,歡慶的鞭炮聲此起彼伏。連日的戰火硝煙仿佛都被這喜慶的氣氛衝散了。幾日後,一場鵝毛大雪簌簌落下,將整座關城裝點成銀裝素裹的世界。
院中積雪盈尺,牛大力看得興起,一把扯開棉袍前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蹲在地上就開始滾雪球。他那雙能掄動百斤伏魔棒的大手,此刻卻靈巧得很,不一會兒就滾出個丈餘高的雪人身子來。楚少羽從廚房找來紅綢布,仔細係在雪人頸間作披風;劉星雨則蹲在一旁,用木炭細心勾勒著雪人的眉眼。
幾個丫鬟原本躲在廊下偷看,見三位少俠玩得興起,也壯著膽子湊上前來。一個膽大的丫頭踮著腳給雪人戴上鬥笠,另一個悄悄團了個雪球,輕輕砸在劉星雨背上。
“好哇!”牛大力見狀哈哈大笑,蒲扇般的大手抄起一捧雪,“看招!”雪團在空中劃出弧線,丫頭們驚叫著四散奔逃,繡鞋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淩亂的腳印。有個跑得慢的被雪團砸中發髻,頓時銀鈴般的笑聲在院中回蕩。
段義負手立於廊下,看著這熱鬨景象,輕聲吟道:“瓊花漫舞覆雄關,烽火暫歇笑語喧。”
身旁的童真攏了攏狐裘,接道:“且惜今朝同賞雪,莫教塵事鎖眉間。”她望著院中嬉鬨的眾人,眼角眉梢儘是溫柔笑意。
楚少羽正巧回頭,看見童真立在廊下的身影。白雪映襯下,她緋紅的裙裾格外明豔,宛如雪地裡綻放的一枝紅梅。兩人目光相接,俱是一怔,隨即又不約而同地彆開視線。劉星雨瞧在眼裡,偷偷團了個雪球,精準地砸在楚少羽後頸上。
“好你個劉星雨!”楚少羽被冰得一個激靈,轉身就追。院中笑聲更盛,連簷角的積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在這難得的安寧時刻,連呼嘯的北風都顯得溫柔了幾分。
中軍帳內,燭火通明。鄭直抱拳向太子夏天稟報:“殿下,寒狼部經此一役損兵折將,已退守漠北。雁門關外,暫得安寧。”他頓了頓,繼續道:“此番大捷,多虧段義公子以精妙劍法破敵,牛大力兄弟死守北門,楚少羽、劉星雨等義士亦立下汗馬功勞。”
帳內炭火劈啪作響,鄭直眉宇間透著凝重:“隻是沈紅梅雖敗露,其黨羽仍有漏網之魚。臣已命人嚴查各營,凡與其有過往來者,一個不放。”他轉向軍務:“城中糧草尚可支撐三月,但寒冬將至……”
夏天修長的手指輕叩案幾,沉聲道:“鄭卿辛苦。有功者,本宮自當奏請父皇厚賞。”他從袖中取出一道奏折,“糧草之事,八百裡加急已發往京城。”
鄭直正要謝恩,卻見太子目光陡然銳利:“沈紅梅一事,務必徹查。她既能與匈奴勾結,背後恐有更大陰謀。”
“臣明白。”鄭直肅然應道,“已與段公子商議,欲借其江湖閱曆,追查餘黨。”他猶豫片刻,又道:“劉、楚二位少俠雖出身江湖,但忠心可鑒,臣鬥膽請命,讓其協查此案。”
夏天指尖一頓,意味深長道:“江湖中人……”他忽而展顏,“也罷,鄭卿既看重,便讓他們戴罪立功。不過,”太子眼中精光一閃,“需派心腹暗中盯著。”
帳外北風呼嘯,卷起陣陣雪沫拍打在牛皮帳篷上。鄭直深深一揖:“臣,謹遵鈞命。”
………
夜已深沉,燭火在房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忽長忽短。
楚少羽猛地一拍床板,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太子突然要給我們差事,你不覺得蹊蹺?他才剛到雁門,對我們能了解多少?”
劉星雨在床沿坐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你是說……他彆有用心?”他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除非……他知道我們和沈紅梅的恩怨!”
兩人同時僵住,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慘白。
“那我們豈不是……”劉星雨的聲音發顫,“成了釣沈紅梅餘黨的餌?”
楚少羽緩緩坐直身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更可怕的是,若太子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死活,隻是想借機……”
“不行!”劉星雨突然站起,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踱步,“得找段公子問個明白。他在朝中有人脈,應該能看出些門道。”
楚少羽猶豫道:“可段公子與太子……”
“我信他。”劉星雨斬釘截鐵地打斷,“若他真有顧慮,不會瞞著我們。”他走到窗前,月光透過窗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眼下能信的,隻有他和真姐了。”
“那真姐……”
“先彆告訴她。”劉星雨搖頭,“她性子急,知道反而壞事。”
楚少羽的手指深深陷入被褥,布料在他指下發出細微的撕裂聲:“被人當棋子擺布,這滋味……”
劉星雨突然轉身,月光在他眼中凝成兩點寒星:“棋子也能反將一軍。若真有詐……”他壓低聲音,“咱們就遠走高飛。”
“現在就去?”楚少羽已經站起身,衣襟在動作間帶起一陣風,燭火劇烈搖晃。
“走。”劉星雨拉開門,寒氣撲麵而來,“今晚必須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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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輕手輕腳地穿過回廊。積雪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遠處傳來巡夜士兵的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隱入柱影之中。
………
段義房中,燭火映照著檀木棋盤。夏天一襲月白錦袍,指尖白子懸而未落。牛大力抱著酒壇坐在一旁,銅鈴般的眼睛盯著棋盤,滿臉困惑。
“牛大哥,”夏天忽然開口,白子“嗒”地落在星位,“聽說北門一戰,你一棒掃出三丈空地?”
牛大力撓頭大笑:“殿下聽誰胡謅!俺那棒子掄圓了也就丈八遠。”他灌了口酒,抹嘴道:“要說厲害,還得是俺三弟那手指頭,隔空點穴,比俺這笨功夫強多嘍!”說著還笨拙地比劃起來。
段義執黑子的手忽然一頓,抬眸道:“殿下深夜來訪,想必另有要事?”
夏天指尖的白子輕輕旋轉:“段公子可知,楚少羽二人與沈紅梅的糾葛?”
“略知一二。”段義落下一子,“他們確實熟悉沈紅梅的黨羽特征。”
“本宮想讓他們協助追查。”夏天突然壓低聲音,“牛大哥覺得如何?”
牛大力酒碗一頓,粗聲道:“那倆猴崽子機靈是機靈,可……”他瞥了眼段義,“追查餘黨不是兒戲,萬一……”
“大哥多慮了。”段義突然打斷,指尖輕叩棋盤,“有大哥照應,正好讓他們曆練。”黑子“啪”地落在天元,“不過還需派幾個暗衛暗中保護。”
夏天眼中精光一閃而逝,笑道:“段公子考慮周全。”他忽然推枰而起,“時辰不早,改日再續這局。”
待夏天離去,牛大力一把攥住段義手腕:“三弟,你方才……”
段義輕輕搖頭,袖中滑出一枚被捏碎的黑子:“大哥,明日開始,你親自跟著那兩個小子。”
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映得段義半邊臉晦暗不明。窗外,一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雪地上,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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