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後。
劉星雨走到船尾,站在正負手欣賞海上風光的楚少羽身邊,歎道:“當日離開雁門關時,可曾想過有今朝此日。”
楚少羽目光依舊望著海麵,淡淡道:“若真姐沒有出事,我們本該很快見到她。”
劉星雨有點尷尬:“我也很掛念真姐……”
“掛念有啥用!”牛大力猛地一拍胸脯,發出“砰砰”悶響,濺濕了腳邊的甲板,豪氣乾雲地吼道,“等咱們甩掉那些遼狗,回了童家堡,直接找到真姐,一拳打飛那些不長眼的西遼騎兵!到時候兄弟們再跟真姐痛痛快快喝一場!管他什麼鐵鷂子、狼頭旗,在咱們麵前,都是紙糊的!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大夏男兒的骨頭有多硬!”
船帆被海風鼓得滿滿,帶著他們朝西北方向疾行。眾人回首望去,西遼船隊的黑影已縮成海平麵上的墨點,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終於淡了幾分。
楚少羽立於船頭,望著逐漸隱沒在水霧中的海灣方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的印璽輪廓。“耶律洪不會善罷甘休。他既已知道秘藏開啟,定會循著蹤跡追來。”
“怕他作甚!”牛大力蹲在甲板上,甕聲道,“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隊滅一隊!正好讓他見識見識,咱們大夏男兒的骨頭有多硬!”
淩雲破還劍入鞘,青衫上的血痕已被海風吹得半乾。“西北方靠近雁門關地界,離童家堡不遠了。海獅幫或在這一帶活動,若能遇上,倒是能借些助力。”
劉星雨解開遊子龍肩頭的繃帶,重新敷上傷藥,聞言點了點頭:“童家堡現在怕是正被西遼鐵騎圍著,咱們得儘快趕回去。真姐性子烈,隻怕已跟蕭兀納硬碰硬了。”
帶著鹹腥氣的海風掠過船舷。遠處水天相接處,一線灰黃的陸地輪廓已隱約可見。那既是他們的方向,也是風暴的中心。楚少羽抬手扯動纜繩,調整風帆角度,目光銳利如鷹隼:“加快速度,天黑前必須靠岸。”
船速漸快,破開碧浪,留下一道白色航跡。甲板上,遊子龍包紮好傷口,扶著船舷喘息道:“淩大哥說得是,海獅幫熟悉關外地形,若能彙合,至少能避開耶律洪的追兵。”
牛大力將金剛伏魔棒靠在桅杆旁,摸出水囊灌了一大口,咂咂嘴道:“管他什麼地形,隻要能殺到童家堡,看俺怎麼掀了蕭兀納的帳篷!”
楚少羽忽然側耳凝神,海風似乎裹挾著異樣的聲響。眉峰微蹙,望向西北方陸地:“不對,那片陸地輪廓……像是落馬坡的斷崖。”
淩雲破聞言掠至船頭,極目遠眺,青衫微動:“不錯,落馬坡地勢險要,正是童將軍設防的關鍵處。若蕭兀納的前鋒已至,那裡恐怕已見血光。”
劉星雨握緊軟劍,劍穗隨風輕擺:“那更不能耽擱!說不定真姐正在那邊苦戰。”
說話間,遠處陸地的輪廓愈發清晰,斷崖如刀削斧劈,直插海中。楚少羽眼神一凜,低喝道:“收半帆!靠岸時放緩速度,謹防岸上有伏!”
牛大力咧嘴一笑:“有伏才好!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船帆緩緩收起一角,船速漸緩,朝著落馬坡下的一處隱蔽海灣駛去。岸邊礁石嶙峋,草木枯黃,看似寂靜,卻透著說不出的肅殺。
船甫一貼岸,楚少羽足尖一點船板,身形如柳絮般飄落礁石。屈指輕彈,一枚石子破空射出,打在前方丈許外的枯黃草叢中。
“簌簌——”草叢微動,並無異狀。
“安全。”楚少羽低喝一聲,回身招呼眾人上岸。
牛大力扛起金剛伏魔棒,大步踏過及膝海水,踩得礁石悶響:“這鬼地方靜得瘮人,倒像是張著口袋等人鑽!”
淩雲破攙著遊子龍上岸,青衫掃過礁石上的鹽霜,目光掃過落馬坡斷崖:“越靜越要當心。蕭兀納用兵狡詐,斷不會讓落馬坡輕易暴露殺機。”
劉星雨軟劍“嗆啷”出鞘三寸,寒光映著他緊繃的側臉:“我去前方探路,你們隨後跟上。”說罷身形一閃,沒入礁石間的陰影,隻餘一道淡影。
楚少羽自懷中摸出青銅令,指尖在印璽上輕輕一叩:“遊幫主,你傷勢未愈,隨我居中策應。牛大哥,你與淩大哥護住兩翼,留意斷崖上方動靜。”
“得令!”牛大力甕聲應道。
眾人剛穿過礁石群,踏上通往斷崖的狹窄山道,劉星雨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帶著一絲急促:“有情況!山道儘頭有血跡!”
楚少羽疾步轉過彎道。隻見山道儘頭的黃土路上,幾滴暗紅血跡早已乾涸,旁邊散落著半截斷裂的槍纓——正是童家堡衛兵的製式裝備。
“是咱們的人!”牛大力眼睛一紅,攥緊了手中的金剛伏魔棒,“蕭兀納這狗東西,果然對落馬坡動手了!”
淩雲破俯身撚起一點血漬,放在鼻尖輕嗅:“血跡未全乾,最多不過兩個時辰。看這走向,是往斷崖東側退去。”
楚少羽抬頭望向陡峭的斷崖,崖壁上隱約可見繩索摩擦的痕跡:“他們沒退遠。走,從東側攀岩上去,動作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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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再多言,借著礁石枯樹掩護,朝斷崖東側潛行。剛抵崖壁下,忽聽上方傳來鐵器碰撞的脆響,夾雜著隱約的喝罵聲——那聲音,竟透著幾分熟悉的剛烈!
“是真姐!”劉星雨眼睛一亮,軟劍嗡鳴作響。
楚少羽眼神驟厲:“準備接應!”
話音未落,一塊巨石已自崖頂呼嘯滾落,帶著駭人的風聲,直砸向下方狹窄的山道!
“小心!”楚少羽低喝,足尖點地旋身而出,一把拽住牛大力胳膊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