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沈青蟬的劍靈碎片後退半步，古籍區的青磚地麵突然浮現血色脈絡。那些血管狀的紋路順著書架的陰影蔓延，將齊墨腳下的星圖染成瞳孔形狀。他機械臂上的青銅鎖鏈發出編鐘般的嗡鳴，每響一聲，書架間的古籍便自動翻開一頁。
"陸先生，歡迎參加最終測試。"齊墨的聲音夾雜著電子雜音，鎖骨下的生物芯片接口滲出汞珠，"你猜修真學院每年百分之三的失蹤率，都去了哪裡？"
《道藏》書架突然向兩側平移，露出後方青銅鑄造的活體樹。這株三米高的怪樹表麵布滿人臉年輪，根係纏繞著數十具半透明軀體——正是量子迷宮中見過的學員靈體。樹冠垂下絲狀氣根，末端連接著插滿導管的玻璃艙，每個艙內都懸浮著與我們有九分相似的克隆體。
沈青蟬的劍靈碎片突然發燙，在我掌心投射出全息影像：公元前218年的徐福正將青銅樹種進蓬萊山，樹根纏繞的竟是現代製式的核反應堆。畫麵閃爍間，我認出那反應堆外殼刻著長生集團的銜尾蛇標誌。
"原來你們在重複徐福的實驗。"我悄悄將劍靈碎片按進腕表，表盤上的指南針開始瘋狂旋轉，"用克隆體作為降臨容器，把活人煉成續接龍脈的青銅樹。"
齊墨的機械義眼彈出紅色準星，鎖定我太陽穴跳動的冰晶紋路："更準確地說，是在篩選能承受量劫的完美容器。"他的西裝外套突然炸裂，露出後背插滿導管的脊椎，那些玻璃管內流淌的正是驪山陵的汞溶液。
活體青銅樹突然震顫，樹皮上的人臉同時睜眼。古籍區的空間開始量子折疊，書架化作秦簡堆砌的城牆，我們腳下的星圖膨脹成銀河漩渦。二十七個學員靈體從樹根脫出，手持青銅戈擺出井宿星圖，他們的眼窩裡跳動著數據火焰。
"戌時三刻，地龍歸位。"老朝奉的傳音刺入識海，帶著青銅鏽蝕的沙沙聲，"用犀角佩照乾位！"
我翻滾避開一道數據流箭矢，懷中的犀角佩撞上飛來的《周易參同契》。古籍封麵突然融化，露出內頁的量子芯片，佩身發出的幽光在書頁投射出全息八卦。當乾卦符號亮起的刹那，整麵書牆轟然倒塌，露出後麵藏著的東漢銅雀燈。
"那是...鎮龍樞！"我瞳孔驟縮。燈座上的銘文與《天工開物譜》記載完全一致，但本該鑲嵌夜明珠的雀喙處，卻裝著長生集團的生物處理器。萬象摹刻自動激活，海量信息流湧入腦海——光武帝劉秀鎮壓赤眉軍時，曾用此燈吸收戰場亡魂，而現在的處理器正在重複同樣的操作。
齊墨的機械臂突然無限伸長，青銅鎖鏈化作蟒蛇纏住銅雀燈："集團花了二十年才找到合適載體，知道為什麼選你嗎？"他的皮膚下浮現甲骨文編碼，每串代碼都對應著十二金人的能量頻率，"因為陸家人的血，是唯一能啟動量劫倒計時的密鑰。"
沈青蟬的劍靈碎片突然發出鳳鳴，我腕表上的指南針炸成銅粉。那些粉末在空中組成雲篆雷紋，將最近的學員靈體擊碎成數據流。但更驚人的是碎片共鳴——圖書館穹頂的ed燈突然顯現青銅劍紋，與沈青蟬的佩劍完全一致。
"原來你早就..."我猛然抬頭，劍紋正將量子化的穹頂撕開裂縫。公元前213年的焚書場景在裂縫中閃現，那些墜落的竹簡裡夾雜著現代化學公式。
齊墨的攻勢突然停滯，機械臂的青銅鎖鏈開始逆向纏繞自身。他的瞳孔劇烈顫動，左半邊人臉浮現掙紮神色："地下室...b區蒸汽管道...有反製程序..."話未說完，後頸芯片突然爆出電光，將他整個人拽向青銅樹。
活體樹的根係如獲至寶般包裹住齊墨，汞溶液順著導管注入他的七竅。在軀體被完全吞噬前，他彈出機械指骨裡的微型芯片。我淩空接住的瞬間，芯片自動激活全息投影——1974年秦始皇陵考古隊的影像裡，有個與老朝奉容貌相同的學者正在撫摸青銅樹幼苗。
"九溟！看樹乾！"沈青蟬的聲音從裂縫傳來。我旋身躲過數據箭雨，發現人臉年輪間藏著星圖。當萬象摹刻解析出這是二十八宿的鏡像圖時，整株青銅樹突然發出九鼎共鳴之音。
地麵裂開深淵，十三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棺蓋上的銘文記載著從漢至清的修真者名諱，而最末那具空棺表麵，正緩緩浮現我的生辰八字。學員們突然齊聲誦念《黃庭經》，但經文內容已被篡改成量子物理公式。
"就是現在！"劍靈碎片突然飛向銅雀燈。我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燈座，汞溶液與血液反應生成紫色火焰。火光映照下，所有克隆體培養艙突然爆裂，液態金屬彙聚成十二金人虛影。
活體青銅樹發出尖嘯，樹冠間垂下數百條氣根。每根氣根末端都連接著往生會成員的虛影，他們的命格正通過青銅樹與克隆體融合。我趁機將犀角佩按在樹乾，秦代密語脫口而出："熒惑守心，天機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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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乾上的人臉年輪開始逆向旋轉，被困的學員靈體紛紛掙脫。他們的太陽穴冰晶紋路彙聚成光束，擊穿了圖書館的量子屏障。穹頂裂縫中墜下沈青蟬的本體劍，劍身纏繞著時空亂流，將青銅樹的主乾劈出貫穿傷。
汞溶液如血液噴湧，落地即凝成兵馬俑。這些陶俑手持現代槍械，眼眶裡跳動著數據火焰。最駭人的是他們的麵容——每個都是我的克隆體變異版。
"小心因果律反噬！"沈青蟬的警告聲中，我已被三個兵馬俑包圍。它們的槍口射出符咒子彈，彈道軌跡撕裂空間產生數據亂流。萬象摹刻超負荷運轉，我被迫複刻出徐福的蓬萊仙術，掌心雷光裡竟夾雜著量子糾纏效應。
銅雀燈突然大放光明，燈光所及之處，兵馬俑紛紛跪地化為青銅錠。燈座伸出機械觸手，將我的手腕拉向雀喙處理器。在皮膚接觸的刹那，海量記憶湧入——我看到了十二金人的鑄造現場，祖先們將我的基因序列刻進青銅內核；看到了老朝奉在文革時期從紅衛兵手中搶回青銅樹幼苗；還看到了十年後的自己站在歸墟之門，身後是無數破碎的克隆體。
"歡迎見證真相。"無麵的聲音從每個克隆體口中傳出，"你以為的成長，不過是容器篩選的流程。"所有兵馬俑突然融合成巨人，胸口浮現我的麵容，而眉心嵌著長生集團的生物芯片。
沈青蟬的本體劍破空而至，劍鋒刺入巨人眉心時，整座圖書館開始降維坍塌。在空間湮滅的最後一刻，我看到青銅樹根係連接著學院地底的巨大空洞，那裡沉睡著覆蓋量子塗層的十二金人原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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