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穿過太和殿的虛影,在青磚上砸出青銅鏽跡。
陸九溟跪在陸家祖墳的殘碑前,手中羅盤的磁針正指向地底三百丈。三天前從鏡淵帶出的青銅碎片在掌心發燙,那些蝕刻的星圖竟與族譜上的朱砂批注重合。老朝奉的煙袋鍋在墓碑上磕出三長兩短,驚起碑文裡沉睡的守墓靈。
"九溟啊,你可知道陸家為何世代不入道門?"老人吐出的煙圈凝成明代衣冠的虛影,"正統修士修的是金丹元嬰,我們詭匠修的......是往生者的執念。"
地宮入口開啟時,沈青蟬的霜天劍突然鳴響示警。劍身倒映的星象錯亂如棋局,本該在紫微垣的天樞星竟墜入墓道深處。齊墨的機械義眼掃描著墓磚上的饕餮紋,突然發出刺耳警報——這些上古凶獸的瞳孔裡,嵌著微型核反應堆。
"有趣。"西裝暴徒扯開領帶,露出脖頸處的量子糾纏符咒,"你們陸家老祖宗,怕是見過星際戰艦。"
地宮甬道的壁畫在強光下開始流動。
陸九溟的血液滴在鎮墓獸額頭時,壁畫中的飛天突然轉頭。這些北魏風格的仙女手持的不是琵琶,而是形似粒子發射器的法器,壁畫角落的供養人題記竟是二進製代碼。蠱化人格在識海裡嗤笑:"現在明白為何你能複刻賽博法寶了?"
轉過第七個彎道,眾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懾。穹頂之上懸浮著九具青銅棺槨,以九宮格排列環繞中央的透明水晶棺。棺中躺著的青年與陸九溟容貌彆無二致,隻是身穿銀白色太空服,胸口彆著枚鐫刻"天工"二字的徽章。
"歡迎回家,第739號火種。"水晶棺突然投射全息影像,星際戰艦的殘骸在眾人頭頂展開,"檢測到文明重啟次數超過臨界值,是否執行《歸墟協議》?"
沈青蟬的劍氣劈向全息影像時,整個地宮開始量子化。壁畫中的飛天舉起法器,發射出纏繞符咒的激光束。齊墨的機械臂展開納米盾牌,卻被激光洞穿——那些符咒竟能改寫物質的原子結構。
"這不是修真法術!"陸青蟬的劍靈本體顯形,古劍化作白發女將,"是降維打擊!"
陸九溟的萬象摹刻在此刻自動觸發。他的瞳孔分裂成無數六邊形複眼,視野中所有物質都化為流動的代碼。當他的手指穿透水晶棺蓋時,終於看清棺中人的真麵目——那根本不是屍體,而是由暗物質構成的人形界麵。
"認證通過。"棺中人突然睜眼,瞳孔是旋轉的銀河係,"開始下載第118次文明記憶。"
海量信息流衝入識海的瞬間,蝕心蠱蘇醒了。
陸九溟看見自己站在星艦指揮艙,舷窗外是燃燒的修真星球。無數修士禦劍衝向太空,卻在反物質炮火中化為璀璨煙花。穿太空服的祖先們在全息屏前跪拜,屏幕上是十二尊環繞恒星的巨型金人。
"這就是量劫真相。"蠱化人格的聲音帶著電子回響,"所謂飛升,不過是高級文明收割能量的騙局......"
現實中的地宮開始崩塌,沈青蟬發現自己的劍靈核心正在數據化。齊墨瘋狂敲擊著機械臂上的鍵盤,企圖駭入星艦殘骸的中樞係統。而老朝奉卻跪在水晶棺前,用洛陽鏟劃開掌心,讓鮮血流進棺底的八卦陣圖。
"陸家守墓人第七代傳人,請求啟動《葬星計劃》!"
水晶棺突然射出十二道金光,穿透地宮直抵雲霄。陸九溟的視網膜上浮現倒計時:距離靈網暴走還剩42小時。他的左手不受控地結出佛印,右手卻在繪製道符——這是蝕心蠱在複刻棺中人的雙重思維。
"警告!檢測到觀察者效應。"星艦ai的聲音響徹地宮,"三分鐘後將引發現實坍縮。"
記憶黑市的黃粱枕突然出現在墓室角落。
當陸九溟抓起這個布滿腦神經接口的玉枕時,看見了令人戰栗的交易記錄:陸家曆代先祖都在販賣自己的星空記憶,而買家赫然標注著"往生會"。最後一條交易記錄停留在昨夜子時,交易物品是——"第739號火種激活密鑰"。
無麵的笑聲從水晶棺內傳來,那具暗物質軀體突然量子躍遷到陸九溟麵前。兩人的手掌相觸時,星艦殘骸的投影劇烈閃爍,顯露出駭人真相:所謂的歸墟之門,竟是通往高級文明的蟲洞通道。
"你以為自己在對抗命運?"無麵的臉部數據流中浮現十二金人影像,"我們不過是程序中的兩個變量......"
沈青蟬的劍就在這時刺穿無麵的量子軀殼,劍尖卻從陸九溟後背透出。蠱化人格狂笑著操控半邊身體,複刻的星艦武器係統開始充能。齊墨的機械義肢突然自爆,納米機器人化作牢籠困住暴走的陸九溟。
"記住!"老朝奉在坍縮的量子泡沫中大喊,"陸家真正的傳承不是血脈,是......"
地宮徹底湮滅前,陸九溟抓住了飄落的半張星圖。玄光鏡顯示此刻的北京城,故宮太和殿正在數據流中分崩離析,而十二尊金人虛影正從各大詭境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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