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在那發什麼呆呢?這邊這邊!快過來!”」
說話之人是一個狐人少女,彼時的我們五人在鱗淵境邊切磋飲酒,閒聊小聚,好不熱鬨。
可當過去的記憶被血色侵染,那些難能可貴的幸福回憶,就會變得無比的痛苦。
這是第幾次了?
為什麼就算死了,還會夢到這些過去的回憶?
還有那個孩子…
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楓言哥,看我!鏘鏘!!是你最喜歡的鳴藕糕和浮羊奶哦!開不開心!”」
故人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回響。
是景元那孩子呢,有他在…楓言應該會過的很輕鬆吧?
「“上次景元你說讓我留意的東西我找到了,你是要現在和我去拿走,還是晚些時候去我的工房取?”」
略有些疲態的聲音響起,身為短生種的應星…如今的壽數已然悄悄過半,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可他的友人們卻一如初見那般年輕。
「“你怎麼還在發呆?難得的聚會,還這麼不開心?真是的,快來喝酒吧!”」
白珩招呼著丹楓過來喝酒,記憶中的我似乎確實也走了過去,這是唯一一次雲上五驍聚會時楓言也在旁邊,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在這不久之後的一個誤會中,楓言離家出走了。
“停下來吧,不要再繼續了,不要讓白珩在我眼前再死一次了……”
“不要再回憶了,我不想再重溫一次那種痛苦和絕望…”
但噩夢,仍未結束。
這場美夢就仿佛是在跟他開玩笑一般,他一次次的看著白珩發起自毀式衝擊,選擇和豐饒令使倏忽同歸於儘,而後雲上五驍風流雲散,徹底回不到過去了。
漫長的美夢逐漸蛻變為最洶湧的噩夢,如同附骨之蛆般不斷糾纏著他,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
「“被時間留在原地的人…不是隻有楓言哥一人嗎?丹楓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天的監牢外,景元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他很難過,也很委屈,但更多的還是對自己好友的心疼。
「“沒有人永遠都能停滯不前,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事,也知道是我對不起那孩子…我的道歉他不會收下,執行完刑法之後…我也和他徹底劃清了界限,希望我的血可以洗乾淨或不小心染在他身上的汙濁,以及…對不起。”」
妄圖使用倏忽的血肉去救白珩,就是他無法否認的罪孽,害的摯友應星變為他最討厭的孽物,也是自己的錯……
他丹楓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一是白珩,二是應星,最後才是楓言。
「“但你有沒有想過把他一人留在持明,那些長老根本就不會聽從他的命令,楓言哥他本身就不是羅浮的持明龍裔,你這麼做是在逼他承擔本不屬於他的職責。”」
景元很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說不清是心疼楓言,還是惱怒丹楓的不作為,總之他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自己的友人,兄長,師父或死或擒,原本羅浮上空最閃亮的五顆星星,終究也隻剩下他一人而已。
「“他現在怎麼樣?”」
楓言昏迷的事情終究還是傳到了丹楓的耳中,隻是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被收押在牢裡了,就算再怎麼擔心也沒有辦法去看望一下楓言。
「“…氣急攻心,丹鼎司的醫士說了,楓言哥有很嚴重的心疾,作為把他撿回來後,一直照顧到現在的你來說,楓言哥在你的心目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你難道一直都在利用他嗎?”」
對上景元堪稱執拗的眼神,那個「我」是怎麼回答的呢?
「他」說的是——
「“沒錯,我從來沒有朝他付出過真感情,一直以來都在利用他脫離羅浮持明龍尊的身份。”」
「不,其實我並沒有利用過他,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目的確實不純,可到了後麵的時候,我已經把他當成了我唯一的弟子,我傾儘心血去灌溉這朵早已枯萎的花,希望能有一天看到他重新綻放獨屬於自己的美麗,可萬萬沒想到,我把他複活了之後的第一件事,卻是再次把他狠狠的摧毀…」
牢籠中的我看著牢籠外的他,我們仿佛身處兩個世界,一個呆在黑暗中,窺視著身處光明的對方,可當視角拉遠才發現,原來我們隻是身在同一個背景不一樣的牢籠中而已。
我羨慕著身處在光明那一麵的他,而他卻羨慕著牢籠外的自由,折翅的鳥雀還會再度飛翔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我再也不會得到了吧。
「“…雖然不知道星核獵手在搞什麼鬼,但既然他們執意要引咱們前去羅浮,那就去看看吧。”」
這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當我意識到她的突然出現時,已經是不知道死去多少年之後所遭遇到的不同景色了。
“那就進行列車會議吧,支持去仙舟羅浮的,請投票。”
那是因為有著鮮豔紅發的女性,紅色的長發…紅色……是那孩子最討厭的顏色,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