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聆胤回到了那張冰冷的金屬床上,從有記憶起,聆胤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
我知道盲人的世界對於黑白其實並沒有清晰的認知,但這是一個視覺正常的摩拉糕告訴聆胤他所看到的其實是黑暗,而不是一片虛無,所以這個認知是沒有寫錯的,不要跟我杠,你杠就你對。)
他可以聽到很多的聲音,比如不知名生物的祈求聲、哀嚎聲、呻吟聲、哭訴聲、求救聲、咒罵聲…
懵懂的孩子還不知道這些聲音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人或者物發出來的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聲音,聲音過於吵鬨,對於聽覺敏銳的聆胤而言,這些聲音都極其的刺耳,但他沒辦法發表自己的感受,因為此時此刻的他,四肢被鎖在那張小小的床上。
胳膊、脖子、腹部處的皮肉翻動著,絞痛著,令人不安,令人難受。
「“雖然是個不算成功的「人」,但好像還挺有用處的,就是不知道,如果把納貝裡士的部分創生力注入這具身體,對於接下來的研究會有什麼神奇的作用呢?”」
疼痛席卷全身,尖銳的疼痛仿佛要從裡到外,從靈魂到身體把他徹底撕碎。
“好痛…母親…求求你停、下來吧…痛……”
心裡的聲音不會傳達到想傳達之人的耳中,因為心聲沒辦法被尋常人捕捉,他隻能默默咽下疼痛和淚水,混著鋒利的刀片和針尖,一咽再咽,直到這段記憶被大腦強行遺忘。
盲人是沒有辦法依靠自己對時間的流逝而判斷現在是什麼時間的,同樣的,聆胤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自己又在這冰冷的金屬床上躺了多久。
大腦渾渾噩噩一片,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誕生的,也回憶不起自己曾經經曆過什麼……
隻是當「母親」萊茵多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身體的本能告訴他何為抗拒,何為害怕…理智卻控製著他不能表露出來。
久而久之,他成功欺騙了自己,在曆經無數非人實驗後,成為了萊茵多特理想中聽話好用的「人偶」。
“…原來小時候的記憶不是丟失了,也不是從未經曆過,而是因為實在是太過痛苦,大腦逼著我強行遺忘了這一段痛苦不堪的記憶,可現在為什麼又會想起來呢?大腦在這個時候讓我想起這些記憶,是想告訴我什麼,又或者是在提醒著我什麼?”
重新經曆了一遍那200年來,在自己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情的聆胤自言自語著,那些疼痛,那些傷害,即便並沒有在身上造成什麼實質性的痕跡,可身體卻記住了那些感覺,也在本能的害怕著,恐懼著,退縮著……
「“孩子,保護好你自己,能從天使的手中把如此年幼的同族孩子帶走,你口中的母親,恐怕有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不知為何,聆胤的腦子裡突然就想起夜神說過的這麼一句話,他不想去懷疑給予自己生命的母親萊茵多特到底抱著怎樣的目的把自己創造出來,可夜神的話,卻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你把她視做母親對待,可她對你圖謀不軌,真的還要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嗎?」
“……好冷,這場夢還要持續多久呢?我是不是還要繼續睡下去?嘶…好冷啊,明明沒有下雪,為什麼會感覺如此的冷?”
自內而外透出的寒冷讓聆胤難受,但更難受的還是現在的他,如果還是當初不諳世事,對於感情、情緒理解不深的自己在回想起這一切時,他或許不會如此難受,可現在…現在……
「“嗯?怎麼了?奴的寶寶怎麼突然撒起嬌來了?是哥哥欺負你了嗎?”」
夢境深處傳來黑貓的聲音,他似乎在和曾經的「聆胤」在一起,小小的猶豫了一下,聆胤還是雙手搓著胳膊保暖的走了過去,他想知道,這個夢還要告訴他什麼東西。
「“沒有吖,爹咪看~糖~爹咪吃~”」
小小隻的「聆胤」爬上黑貓的雙腿,高高舉起的小手中捏著一顆橢圓形的糖果抵在黑貓的唇邊,一副「崽崽投喂爹咪,爹咪要吃」的霸道模樣,完全不給黑貓拒絕的機會。
「“嗷嗚~唔~是崽崽喜歡吃的糖蓮子啊,告訴爹咪,是誰給你買的?”」
黑貓嚼著那小小的糖蓮子,清甜,但因為沒有去掉蓮子芯,吃到後麵會有點苦澀味道,隻不過「聆胤」無論投喂什麼,對黑貓來說那都是甜的。
「“是fa鍋鍋~還有fafa~崽崽一個,爹咪一個~”」
香香軟軟的小「聆胤」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粉白色花環,然後把一個紅白色花環給黑貓戴上,甚至還十分滿意的點點頭,很是開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