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踏出藏書閣時,懷中多了個精致的藥囊。
蘇櫻臨彆前硬是又塞給她一堆丹藥,瓶瓶罐罐上皆貼著朱砂小箋,詳細標注著用法用量。
“這瓶‘九陽融雪丹’可在月中服用。”
蘇櫻一邊幫她整理衣襟,一邊絮絮叮囑。
“這盒‘暖玉膏’可塗在冰紋處。”
說到最後,竟連自己煉製的本命靈丹都取了兩顆給她。
這般豪邁的做派,也不知是隨了誰。
容澈立在廊柱旁,指尖輕彈間,一道傳訊符化作流光沒入夜空。
“小師妹之事,我已稟明師尊。”
他聲音雖輕,卻字字千鈞,“此體質特殊,除卻師尊與我們幾人,切莫再與外人提起。”
見雲昭點頭應下,他神色稍霽,又開口道,“混元大比在即,師妹不必過於緊張。以你的修為……”
話未說完,便被蘇櫻打斷。
“行了行了!”
蘇櫻不耐煩地衝著容澈擺手擺手,轉過身來,卻是一把挽住雲昭的手臂。
“我們小師妹這般聰慧,用得著你來教?”
她親昵地蹭了蹭雲昭的發梢,忽然感歎道,“果然還是香香軟軟的師妹好。”
說著,還斜睨容澈一眼,“不像你們幾個,整日板著張臉,硬邦邦的跟玄鐵似的,看著就心煩。”
容澈聞言也不惱,隻是唇角微揚,玄色衣袖在風中輕輕擺動。
雲昭被蘇櫻摟在懷中,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藥香,方才的驚惶不安竟散了大半。
直到雲昭的身影消失在石徑儘頭,蘇櫻才收起玩笑之色,眸中閃過一絲憂色。
“師兄,此事……”
“莫要擔憂。”
容澈望著雲昭離去的方向,聲音清朗。
“玄天宗立派萬載,從未有過讓掌門弟子神形俱滅的先例。”
雲昭獨坐鏡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發帶,
月窗外月色如水,卻照不透她眼底翻湧的疑雲。
燭火搖曳間,往日淩風的種種行徑,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浮現。
如今看來,每一處細節,都透著說不出的蹊蹺。
遺星秘境百年一開,由十宗八派七十二位祖師聯手設下的禁製,用以錘煉元嬰修為之下的宗派小輩。
這禁製,千萬年來從未出過差錯。
可淩風那般深不可測的修為,單是那日隨手撕裂玄冥寒蟒的威勢,分明早已超越元嬰之境。
他究竟是如何突破禁製,又為何偏偏,出現在她命懸一線之時?
雲昭忽然想起白日裡在《靈體錄》上看到的那段記載。
朔月之夜,寒氣自溢。
淩風每次召見自己,不都恰逢朔月?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一顫,手中妃色發帶瞬間附上一層薄霜。
最令她困惑的,還是那靈渠契約。
既是采補之約,淩風早該如那些邪修般,日日吸取她的靈力,為己所用。
可這些時日來,他非但未曾索取分毫,反而三番兩次出手相助。
她原以為是自己金丹期的修為太過微末,入不了那人的眼。
可若真如此,他又何必大費周章,與她結契?
雲昭原以為抽絲剝繭,便能窺見真相。
卻不曾想,每揭開一層迷霧,眼前所見卻是更加深邃的謎淵。
她素來清明的道心,此刻竟紛亂如麻。
淩風他……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