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布爾是尼塔薇家族的族長,也是除查爾斯以外的另一名半神殺手。
相比較僅僅隻是初等半神的孫子查爾斯,作為爺爺的埃布爾,實力要更強一籌,達到了中等半神的程度。
此外,埃布爾是個要臉麵的人,擁有屬於自己的殺手信條,他隻會刺殺同為半神的頂尖強者,所以這段時間,被他盯上的左相和獵淵大公爵,過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生怕什麼時候突然鑽出一把匕首,捅進自己的胸膛。
至於大長老·金·拉肯,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執掌殺戮之鐮的大長老,是能夠和高等半神過招的狠人,想刺殺他,難度可比刺殺左相與獵淵大公爵高的多。
這一天,埃布爾照例徘徊在起源島,尋找著出手的時機。
而就在他等待之時,一則消息傳來,孫子查爾斯有情況彙報,讓他前往起源島東南方向漩渦海的某個島嶼彙合。
埃布爾不疑有他,徑直前往。
五分鐘後。
埃布爾穿梭空間來到島嶼上空,剛想要聯係孫子查爾斯,便感受到一股特殊的震蕩。
轟的一下,埃布爾靈魂震動,難以抵禦的眩暈感讓他眼前一黑,接著原本與次元空間深層次融合的靈魂,居然脫離了原本的融合狀態,出現在了外界。
尼塔薇族的靈魂結構特殊,雖然沒有肉體,卻看起來宛如實質。
與查爾斯的反應大差不差,埃布爾被打蒙圈了。
什麼情況?
次元空間把我給踹了?
咱們如膠似漆這麼多年,突然就不給上床了?
沒給正感覺頭頂綠油油的埃布爾過多思考機會,麥迪森納駕馭著金字塔悍然降臨,塔身亮起數之不清的符文,宛如暴雪天漫天飄飛的雪花,頃刻之間遍布肉眼可見的每一寸空間,最終化作一座囊括四野,充天塞地的符文陣列。
陣列之中,空間再度凝固起來,宛如鐵汁冷卻後化作了堅不可摧的鋼鐵,不僅如此,一條條符文鎖鏈如狂舞的巨蟒,從四麵八方纏繞過來,埃布爾大驚失色,竭儘全力反抗,然而最終卻並未掀起多少風浪,被鎮壓進了煉金塔中。
寬敞的囚籠中,埃布爾見到了被重重束縛的孫子查爾斯,當看到後者帶著尷尬與愧疚的神色時,埃布爾什麼都明白了。
自己被孫子給賣了!
埃布爾頓時氣地七竅生煙,但他畢竟是活了千年的老殺手了,心思縝密,城府深沉,很快就意識到不對,並捕捉到了這次事件的關鍵點。
“查爾斯,你是怎麼被抓住的?”埃布爾眯著眼睛問道,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有陰雲彌漫,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心頭,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果不其然,當查爾斯將一切和盤托出時,埃布爾宛如被當頭一棒,臉色蒼白,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尼塔薇族的種族天賦是無解的,怎麼會被人成功解析,我不信……”
埃布爾的想法其實情有可原。
查爾斯作為小輩,許多家族內情並不知道,他卻明白。
曾經家族的先祖專門前往星界的煉金師協會,花費極大的代價找人鑒定過,確定以埃爾文位麵的技術水平和靈魂學層次,絕不可能破解尼塔薇族的靈魂奧秘。
甚至彆說埃爾文位麵,普通的星界級文明,大概率也無法破解成功,正因如此,尼塔薇家族才敢如此高調地行事,根本不怕得罪人。
因為,隻要家族有半神存在,在埃爾文位麵,就是一柄無人可製的恐怖利劍,雖然這柄劍對於巔峰強者的殺傷力有限,但卻可以隨心所欲地殺掉某個大勢力的中下層成員。
這是何等可怕的後果?
故而,根本沒有哪個勢力,願意徹底得罪尼塔薇族。
被刺殺者,大多也不敢報複,隻能將仇恨掩埋於心底。
久而久之,尼塔薇家族的優越感越來越強。
明目張膽地欺負彆人,卻不會受到大規模報複,走向傲慢實屬正常。
可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尼塔薇家族,終於碰到了克星!
“祖父,事實如此,否則您怎麼會被擒住呢?”查爾斯語氣低沉。
其實在答應洛戈引誘埃布爾時,查爾斯還有些僥幸心理,或許那個年輕三眼人的手段是一次性的,隻是自己恰好倒黴碰到了,才被抓住。
亦或者,那種未知手段隻對初等半神有用,自己的爺爺可是中等半神,結果很可能變得不同。
如果爺爺埃布爾不受影響,那家族就還有希望。
然而,當看到爺爺埃布爾也被抓進囚籠後,查爾斯絕望了,心態也徹底發生了改變。
放棄僥幸心理後,查爾斯明白,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與其扭扭捏捏,不如投入那個三眼年輕人的懷抱。
咱們做殺手的,本就沒什麼節操,給錢就是爺,何況人家還拿捏住了你的命脈,此時不投,更待何時?
投洛一念起,霎覺天地寬!
心態擺正後的查爾斯,根本不用洛戈交代,立刻化作勸降小能手,開始積極攻略自家爺爺的心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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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洛戈和麥迪森納看到囚籠中發生的一幕場景,相視一笑。
“這小子還算識時務。”麥迪森納撫摸著胡須說道。
洛戈微微頷首,“殺手本就需要研習各種知識,笨蛋可沒辦法成為殺手,何況是半神級彆的殺手?”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向外界公布尼塔薇族被你收服了?”麥迪森納好奇問道,也是想看一看自己這位弟子的手腕。
洛戈搖了搖頭,“我不打算向外界公布尼塔薇族臣服於我,這是一個愚蠢的敗筆舉動。”
麥迪森納來了精神,“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洛戈解釋道:“尼塔薇族是一柄人人畏懼的淬毒利劍,見血封喉的超級大殺器。這種大殺器,隻有在無牽無掛,隨心所欲的情況下,才會被各方忌憚,卻又無可奈何。”
說到這裡,洛戈眼眸微眯,話鋒陡轉:“可是,當這柄淬毒利劍握在某個有基本盤的大勢力手中,且這個大勢力本身的體量不足以威懾各方時,其他勢力,不管是敵人還是所謂的朋友,都會驚懼不已,他們會想方設法,毀了這個勢力!”
洛戈看的很明白。
其實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當你擁有一種其他人沒有的長處時,首先要思考的,不是會因此長處,而得到的收益。
最先考慮的,永遠是他人的反應!
人性的本質是自私!
自私又衍生出各種各樣的‘惡’。
我得不到,你也彆想得到。
誰知道你有了這柄淬毒利劍,最終會砍向誰?
我如果惹你不高興了,你會不會砍我?
人性的惡,會驅使他們,竭儘全力思考最壞的那種結果。
若是尼塔薇族公開表示臣服於根達亞王庭,那麼隨之而來的除了國際地位大增之外,還有無數明裡暗裡的針對。
王庭眼下最關鍵的任務,是趁著晨曦帝國無暇東顧之際,全心全力地完成煉金工業計劃和新血改革,提升綜合國力。
在此期間,要避免一切無意義的國力消耗。
洛戈始終明白這一點,根本方針從未動搖。
此外,尼塔薇族作為暗夜之劍,也並不適合放在台麵上,更適合作為底牌,在某個關鍵時期,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麥迪森納聽懂了洛戈的話,但他還有疑問,“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尼塔薇族融入安聯盟呢?安聯盟的體量,足夠承受各方壓力了吧?”
聞聽此言,洛戈卻輕飄飄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原因很簡單,在安聯盟,我隻是個股東。”
財政部長又如何,終歸不是自己的勢力,把握不住,王庭則不同,洛戈不僅擁有絕對正統的血脈,還是心照不宣的儲君,兩者雖都是他影響力的組成部分,但地位卻截然不同。
如果以洛戈為中心畫幾個圈。
一環之內,是克拉蘇、凱撒、琪雅、雙子星姐弟等人,包括最開始的基本盤紅楓、白猿、荊棘這三大氏族。
二環之內,才輪到王庭和瑞貝特集團。
安聯盟目前的位置,是第三環。
基本按照出現在洛戈世界裡的順序排列。
革命要趁早,分享勝利果實的元老永遠隻會是最初的那個小團體,雪中送炭才會讓領導心中銘記。
綜上所述,洛戈不可能將尼塔薇族交給處於第三環的安聯盟。
麥迪森納徹底恍然大悟,看向洛戈的眼神充滿讚歎。
一般來說,煉金師們專心於複雜卻又充滿奧秘的煉金學,理性至極,對於涉及人性的政治大都極不擅長,類似於科學家難以理解政客們的腦回路一樣。
但洛戈似乎是個例外,他對人性的了解極其透徹,但本身卻又充滿理性,矛盾而又和諧。
麥迪森納感慨萬千,“你以後的成就,我已經不敢想象了,或許,繼埃爾文·卡文杜拉西斯之後,你會是位麵誕生的第二位加冕為神的存在!”
老師的話,洛戈隻是一笑而過,未來變數太多,踏踏實實做好現在的工作,才是正解。
師徒兩個閒聊之際,金字塔內的查爾斯,終於把爺爺埃布爾還說服了,決定帶著整個家族,臣服在洛戈的麾下。
……
兩天後。
奧克洛星傳來一個爆炸性新聞。
大名鼎鼎的尼塔薇家族,居然放棄了刺殺任務,家族成員大規模從根達亞王庭撤離。
無數新聞媒體開始推測起原因,說什麼的都有,最離譜的一家媒體居然在講,尼塔薇族被三眼人虎軀一震折服了,引來底下一堆嘲諷的評論。
有貼心網友科普了一大堆尼塔薇族的光榮事跡,用以回擊這個離譜猜測。
誰都沒有相信,尼塔薇族會投靠根達亞王庭,因為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曾經的維因帝國,出價一整顆中魔星球,五顆普通星球以及上百普通資源星,想要將這個第一殺手家族納入麾下,都被人家給拒絕了。
你一個沒落下去的王國級勢力,憑什麼讓尼塔薇族臣服?
網民們在網上討論的十分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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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勢力也在好奇的觀望。
涉事者則頗為懵圈。
灰燼的晦月·格拉修斯第一時間找上門,質問埃布爾為什麼擅自撤退。
埃布爾鐵青著臉,沒有回答,但卻把灰燼的定金給退了回去,且賠償了對應的違約金。
第一殺手家族,自有一套行事邏輯。
見從尼塔薇家族這裡得不到確切消息,一頭霧水的晦月·格拉修斯,隻好和光輝帝國的金獅·傑斯利一起,從根達亞王庭這裡尋找答案。
很快,他們就通過鐵鱗大公爵的暗線,明白了‘原因’。
晦月·格拉修斯和金獅·傑斯利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尼塔薇家族選擇撤退。
因為大名鼎鼎的繪圖者·麥迪森納,和弟子洛戈·坎貝爾一同,找到了尼塔薇家族的某個弱點,研究出一種探測裝置,能夠發現隱藏在無數人群中的尼塔薇家族成員。
殺手最大的威懾在於無聲無息間取人性命,無法隱藏,自然會被找到各個擊破。
在被抓了七八名傳奇、史詩層次的家族成員後,尼塔薇家族向王庭妥協了,花費巨額贖金,贖回了自家成員,並承諾之後一百年內,不再接取任何刺殺三眼人的委托。
以上情報自然是洛戈編造出來,故意在王庭中高層散播,從而利用叛徒去迷惑外界視線的。
消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很輕易就讓灰燼和光輝帝國相信。
得知這些情報後,晦月·格拉修斯和金獅·傑斯利同時破口大罵繪圖者·麥迪森納。
你個糟老頭子,怎麼這麼愛多管閒事。
洛戈·坎貝爾是你兒子嗎?
如此關心他,怎麼不直接脫離提亞帝國,加入根達亞王庭呢?
兩人不約而同將失敗歸咎於麥迪森納,而不是洛戈。
至於情報中提及,麥迪森納和洛戈共同發現尼塔薇家族天賦弱點這一消息,晦月·格拉修斯和金獅·傑斯利選擇無視。
兩人冷笑不已。
當我們是三歲小孩?
就憑洛戈·坎貝爾這個乳臭未乾的家夥,還想找到尼塔薇家族的天賦弱點?
你怎麼不說他下一秒就成神了?
要上天啊?
人性就是這樣。
總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情報。
雖然洛戈有研究出血擁病毒疫苗這個履曆,但那是生物學、基因學的範疇,與靈魂學八竿子打不著好吧?
你不能因為他是個天才,就認為他無所不能,把所有榮譽都加在他的頭上吧?
除了人性之外,還有認知障礙!
洛戈精準把控住了這一點,放出的消息中,不僅解釋了他為何前往根達亞帝國第一監獄,以還將此事的功勞,無聲無息地推給了老師麥迪森納。
讓老師再一次給自己背鍋。
說起來,麥迪森納給洛戈背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許多洛戈獨自完成的事件或者研究,他都會找老師一同冠名。
原因很簡單,自己這個小身板撐不住太大的名頭。
實力不足時,擁有太大的名聲,可不是一個好事情,正如小兒持金過鬨市。
當然,麥迪森納本身也並不排斥洛戈拿他的名號使用,因為這在麥迪森納看來,付出的並不多,而且老師不就是給學生遮風擋雨的嗎?
不然,你憑什麼會覺得等學生成長起來後,會感激你的好,從而進行反哺。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種了什麼因,就得什麼果,這個道理,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明白,麥迪森納雖不通政事,卻是個明白人。
話說回來,放出的消息內容,也是經過洛戈精心安排的。
首先,探測裝置隻能發現尼塔薇家族成員,卻無法阻止他們發動種族天賦脫逃。
這一點雖未明說,但從兩位半神殺手都全身而退,可以推算出來。
如此一來,尼塔薇家族本身的威懾力並不會降低太多,且容易讓其他勢力相信。
畢竟隻是一個探測裝置的話,以繪圖者·麥迪森納的鼎鼎大名,還是有一定概率搞得出來,極大增加了情報的可信度。
至於說,種族天賦沒有被影響的情況下,為什麼會有七八名尼塔薇家族成員被活捉。
晦月·格拉修斯和金獅·傑斯利自動給這一點找好了原因。
很簡單呐,突然襲擊,以強擊弱,不給尼塔薇家族反應時間不就行了。
粗心大意之下,被擒住幾名成員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不然提亞帝國是怎麼抓住那位傳奇位階的尼塔薇人呢?
兩人成功完成了自己說服自己的步驟。
俗稱腦補!
而這也是洛戈在公布的情報中,埋設的陷阱。
還是那句話,他們自己推算出的情報,會更加篤定地相信。
人總會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猜到的,一旦形成心理認同,這個時候,就算你真把消息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人家還真不一定相信呢。
反而會這樣想道:“其中肯定有詐!肯定是想誤導我!”
此外,情報中說根達亞王庭和尼塔薇家族達成和解,釋放人質,獲得巨額贖金這一點,同樣讓晦月和金獅兩位大佬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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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根達亞王庭角度,這個選擇雖有些屈辱,人家殺了你們那麼多人,最終卻隻是付出一些金錢和資源就全身而退,太丟人了,可這也正是實力不足情況下的無奈決定。
當你沒有資本跟人家死磕的時候,認慫其實並不丟人,尤其是大勢力之間的博弈,哪有情誼臉麵可講啊,都是利益!
總而言之一句話,根達亞王庭暗線傳出的情報,沒有錯!
所有細節都對得上,邏輯閉環。
而且灰燼這邊,晦月·格拉修斯也沒理由去找尼塔薇家族的麻煩了。
人家該退的錢退了,違約金也賠了,任務沒完成是有特殊原因,近乎四分之一的族人被抓住了,放你身上,你妥不妥協?
這要是再找人家麻煩,那可就是故意為難人了。
就算灰燼是黑暗世界的無冕之王,做事也要講規矩的不是?
而且尼塔薇家族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惹急了人家,一門心思刺殺你灰燼的非半神高級乾部,看你怎麼辦?
事已至此,晦月隻好故作大氣地解除了與尼塔薇家族的雇傭協定,實則心頭堵著一口氣。
接下來如果想要繼續針對根達亞王庭,就必須出動灰燼自己的人手了。
無奈,隨著位麵局勢不斷變化,灰燼的人力資源也開始緊張起來。
不然,也不會發生層層外包,結果緋紅之影全軍覆沒的離譜情況。
“算了,暫時先不管根達亞王庭,終究隻是個王國級勢力,有光輝帝國盯著差不多就足夠了,況且,根據西門加財團那裡傳來的情報,洛戈·坎貝爾對古塔聯邦相當有好感,隻要不暴露組織和古塔聯邦的關係,說不定將來還能利用一下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