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大宅的書房內，檀香嫋嫋升起，繚繞在雕花木窗間。顧老爺子坐在紅木太師椅上，手中握著一枚青玉扳指，指節輕輕摩挲著玉麵。他望著窗外被斜陽染紅的庭院，目光深遠而沉靜。
"父親。"顧明遠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疊文件，"這是林小滿擬定的改革方案，請您過目。"
顧老爺子接過文件，卻並未立即翻開。他注視著兒子略顯疲憊的麵容，緩緩道："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顧明遠微微一怔。自從林小滿提出改革方案以來，父親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他低下頭，聲音有些沙啞："作為顧家長子，這是我應儘的責任。"
"是啊，責任。"顧老爺子放下文件，起身走到窗前，"你知道嗎？昨晚我夢見了你爺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站在老宅的榕樹下，說我們顧家要世世代代守護這片土地。"
顧明遠望著父親的背影，忽然發現那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時已經微微佝僂。他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是以這個角度俯視自己，而現在，他卻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父親的神情。
"可是時代變了。"顧老爺子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昨晚我一直在想，如果爺爺看到現在的顧家，會怎麼說？"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檀香爐中細碎的聲響。
"他說過，顧家的根在這裡，但不能被根係所束縛。"顧老爺子走到書案前，拿起一支狼毫筆，"就像這毛筆，再好的筆也需要墨汁才能寫出字來。林小滿的提議，就是給顧家注入新的墨汁。"
顧明遠驚訝地抬起頭："父親的意思是..."
"我決定明天召開家族會議。"顧老爺子放下筆，目光堅定，"是時候結束這場紛爭了。"
翌日清晨，顧家大宅的議事廳內座無虛席。林小滿站在角落，看著陸續入座的顧家成員，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能感受到無數審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質疑，有敵意，也有隱約的期待。
顧老爺子在顧明遠的攙扶下步入議事廳，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彙聚在他身上。他緩緩走到主位前，卻沒有立即坐下。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是為了顧家的未來。"他的聲音依然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段時間，我們內部出現了不少分歧。作為族長，我負主要責任。"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林小滿看到幾個平日裡最為反對的族老麵麵相覷，顯然沒料到老爺子會以這樣的方式開場。
"林小滿的方案，我反複研讀過。"顧老爺子示意眾人安靜，"確實存在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但核心理念是可取的。顧家要想在新時代立足，就必須與時俱進。"
"可是父親，"一位族老忍不住開口，"那些改革措施會動搖顧家的根基啊！"
"根基？"顧老爺子目光如炬，"如果固守成規就是維護根基，那顧家早就該在百年前就消失了。我記得你父親還在世時，就說過顧家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那位族老頓時語塞，低頭不語。
顧老爺子環視眾人，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改革必然會觸及一些人的利益，但顧家的未來比個人的得失更重要。我決定，全力支持林小滿的改革方案，同時設立監督委員會，確保改革過程公平公正。"
議事廳內再次陷入寂靜，但這次的氣氛明顯不同。林小滿注意到，原本緊繃的氣氛正在逐漸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期待。
"我有個提議。"顧明遠適時開口，"不如讓林小滿具體說明一下改革方案的實施步驟？"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林小滿。她深吸一口氣，穩步走到議事廳中央。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初入顧家時的忐忑，想起了無數個夜晚的苦思冥想，想起了顧明遠鼓勵的眼神。
"各位長輩，兄弟姐妹們。"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改革方案的核心是"傳承與創新"。我們不會拋棄顧家的傳統，而是要用新的方式讓這些傳統煥發活力..."
隨著林小滿的講解，議事廳內的氣氛越來越活躍。原本持反對意見的族老們開始認真思考，不時提出疑問。林小滿一一解答，用數據和案例佐證自己的觀點。
會議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當最後一個問題得到解答時，夕陽已經染紅了議事廳的窗欞。顧老爺子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現在，我們投票表決。"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同意支持改革方案的，請舉手。"
林小滿屏住呼吸。她看到一隻隻手緩緩舉起，就像春天裡抽芽的樹枝，漸漸連成一片。當最後一位族老也舉起手時，她的眼眶濕潤了。
"好！"顧老爺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從今天起，顧家上下同心，共謀發展！"
議事廳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林小滿看到顧明遠朝自己微笑，看到原本反對的族老們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但至少，顧家已經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會議結束後，顧老爺子特意叫住了林小滿。
"小滿啊，"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林小滿搖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顧老爺子擺擺手，"你為顧家付出的，遠超過你的責任。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他頓了頓，"其實你第一次提出改革方案時，我就看到了其中的價值。之所以沒有立即支持，是因為我知道，隻有讓反對的聲音充分表達，才能讓改革真正深入人心。"
林小滿恍然大悟。原來顧老爺子一直在暗中支持，用他的方式為改革鋪路。
"謝謝您，"她真誠地說，"我會繼續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顧老爺子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去吧，顧家的未來，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
走出議事廳，林小滿看到顧明遠在院子裡等她。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溫暖的光暈。
"恭喜你，"他笑著說，"終於實現了。"
"是我們一起實現的。"林小滿糾正道。她望著遠處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輕聲說："不過，這才剛剛開始。"
"是啊，"顧明遠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但至少，我們已經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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