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聻冥幽境
北海的寒氣還死死纏在青禾指尖,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在皮膚下遊走。幽冥舟破浪而行,船頭那盞青銅蓮花燈明明滅滅,映得四周灰霧泛起詭異的幽光。相柳鱗片製成的船身與灰霧一接觸,便發出刺耳的嘶鳴,如同滾燙的烙鐵猛地紮進冷水,空氣中瞬間彌漫起燒焦羽毛的刺鼻氣味。
墨臨淵的靈體在這股氣息中劇烈震顫,身形變得透明又模糊。"此地是陰陽夾縫,連《山海經》都不敢多提!"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蒼白的手指緊緊攥著判官筆,指節泛白。
青銅蓮花燈突然爆起幽藍火焰,照亮了漂浮在霧氣中的白色絮狀物。這些被稱為"希"的精魄像有生命般扭動聚合,漸漸拚湊出青禾前世的模樣。女魃赤足踩在涿鹿戰場焦黑的土地上,旱神骨散發的高溫將大地烤得龜裂,而就在這滾燙的裂縫中,西王母培育的蠱蟲正蠢蠢欲動。
燕十三突然悶哼一聲,相柳毒牙刺破掌心,黑血滴落在地。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白色絮狀物瞬間化作鬼嬰,眼眶裡湧出的鮮血在空中凝結成密密麻麻的"聻"字。鬼嬰們四肢扭曲,發出尖銳的啼哭,指甲泛著青黑色,緩緩向眾人爬來。
"《大出殯》第三疊!"林九淵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手中嗩呐猛地吹奏起來。蒼涼悲壯的曲調撕裂死寂,音波所過之處,鬼嬰們如破碎的陶器般炸裂。但詭異的是,碎片在霧中重新聚合,化作九頭蛇形——正是相柳被斬落的第八顆頭顱怨念!
青禾反應極快,旱神骨化作鎖鏈纏住蛇頸。可就在這時,幽冥舟突然劇烈下沉,海底升起白骨堆砌的甬道。甬道儘頭,一扇刻著三星堆縱目麵具的青銅巨門緩緩顯現,麵具眼窩中流淌著燭龍逆鱗的金芒,仿佛在注視著他們。
二、扶桑神樹·十日浴
青銅巨門緩緩開啟,一股帶著鐵鏽味的熱浪撲麵而來。眾人眼前是一片血色的海洋,而在血海中央,矗立著一株巨大的扶桑神樹。本該生機勃勃的枝乾布滿屍斑狀紋路,九輪殘日棲息在腐爛的樹冠間,暗紅的光芒如同潰爛的膿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這不該是羲和沐日的湯穀……"墨臨淵震驚地喃喃自語,手中判官筆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看樹根!"他突然驚呼。
眾人順著他的指向望去,隻見無數青銅鼎半埋在血色淤泥中。鼎身上精美的《山海經》異獸圖騰正在被樹根吞噬,那些古老的紋樣逐漸模糊,化作養分被吸收。西王母竟將歸墟青銅器煉成養料,徹底汙染了這棵神樹!
九輪殘日突然爆燃,虎蛟的屍骸從血海中衝天而起。腐爛的鱗片間滴落的液體落地即化作玄冥鬼軍,這些由怨念凝聚而成的士兵手持骨刀,發出陣陣低吼,向著幽冥舟撲來。
林九淵立刻吹奏起巫鹹國戰歌,激昂的曲調化作應龍虛影,直衝雲霄。可當應龍觸碰到虎蛟時,卻被毒霧侵蝕,虛影瞬間消散。情況危急,青禾當機立斷,斬斷一截扶桑枝,將旱神骨狠狠刺入樹乾。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神樹年輪開始逆向旋轉,浮現出上古帝王以日晷分割陰陽的場景。林九淵靈光一閃,咬破指尖在樹身畫出"絕地天通符"。九輪殘日轟然墜入血海,樹頂金烏發出一聲長啼,震碎了籠罩此地的陰霾。
隨著金烏的鳴叫,扶桑樹皮簌簌剝落,露出內裡青銅材質的樹乾——這根本不是真正的神樹,而是黃帝用歸墟青銅仿造的贗品!
三、顓頊遺澤·陰陽雙生
金烏的光芒中,顓頊的虛影緩緩浮現。祂雙目日月同輝,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帝王的威嚴。"陰陽雙生者,當為天地立錨。"顓頊的聲音如洪鐘般響徹天地,祂指尖輕點林九淵眉心,青銅嗩呐"龍吟"應聲碎裂,重組為一支刻滿《山海經》星圖的骨笛。
林九淵手持骨笛吹奏起《哭五更》,蒼涼的曲調讓整片血海沸騰。虎蛟屍骸熔鑄成青銅巨鼎,鼎內升起一株真正的扶桑幼苗。棠梨胸口的鎮魂釘被神樹清氣逼出,卻帶出一縷西王母惡魄。
林九淵毫不猶豫地以骨笛為刃剖開胸膛,顓頊神力化作日月雙紋纏繞心脈。他吹奏起《百鳥朝鳳》,悠揚的曲調引來青鸞銜枝,精衛填海,將扶桑幼苗托舉至雲巔。
但強大的力量總是伴隨著代價。林九淵的黑發寸寸變白,吹奏骨笛的唇角溢出鮮血。每一滴血落地,便生出一株曼珠沙華,花蕊中浮現出《山海經》失落的篇章:刑天頭顱在常羊山哀嚎,誇父杖化鄧林卻被西王母種下蠱蟲……
棠梨蘇醒時,正看見林九淵左臂的日紋崩裂,顓頊神力如沙漏般快速流逝。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可眼神卻異常堅定,仿佛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四、歸墟之戰·萬鬼朝宗
扶桑神樹歸位的震動,喚醒了沉睡在血海深處的共工。這尊上古魔神的身軀由三千溺水怨靈組成,身形如山嶽般巨大,掌心握著的不周山碎片化作冰矛,散發著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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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顓頊的走狗!"共工怒吼一聲,掀起滔天海嘯。墨臨淵的判官筆瞬間結冰,《生死簿》上剛寫下的字跡被寒潮撕碎。林九淵踏著青鸞逆飛而上,骨笛吹出《山海經》雷獸的咆哮。九輪殘日餘燼從海底升起,卻在共工的吐息中凍結成冰球。
千鈞一發之際,青禾將旱神骨插入扶桑根係,神樹清氣注入骨笛,音波竟凝成軒轅劍虛影!共工見狀狂笑:"黃帝的劍斬不了我!」
然而,劍落瞬間異變陡生。軒轅劍光中突然滲出饕餮紋路——西王母竟在黃帝佩劍中藏了"嗔"之心跳!共工被劍氣貫穿的胸膛裡,鑽出半枚蠕動的心臟,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青禾的旱神骨突然不受控地刺向林九淵後心:"原來你才是最後的鎖魂錨……"她的眼神中充滿驚恐,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五、燭龍睜眼·天地錨定
骨笛與旱神骨相撞的刹那,時空仿佛靜止。扶桑神樹的年輪裡再次浮現顓頊身影,祂的日月雙瞳凝視著青禾:"鎖魂者與陰陽師,本是一體雙生。"
林九淵的白發無風自動,骨笛吹出《招魂》古調。神奇的是,共工胸膛的饕餮心臟竟化作燭龍逆鱗!鱗片嵌入扶桑樹乾的瞬間,幽冥海眼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
真正的燭龍之目在九幽睜開左眼,白晝驟臨,被西王母顛倒的陰陽重新歸位。共工的殘魂在日光中蒸發,最後嘶吼著:"當右眼睜開時……"聲音漸漸消散在天地間。
墨臨淵及時接住墜落的青禾,發現她腕間蛇筋已完全玉化,形成新的星圖:"東海鮫人城……"話音未落,幽冥舟下浮現巨大漩渦,海底升起刻滿《山海經》的青銅巨門——門縫中泄出的,正是燭龍右眼的赤紅血光,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眾人都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他們帶著滿身傷痕,繼續踏上未知的征程,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加危險的東海鮫人和燭龍右眼帶來的"夷希劫"。而青禾和林九淵之間神秘的雙生關係,也將在未來的冒險中逐漸揭開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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