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市西境分局,審訊室內的光線顯得有些蒼白,均勻地灑在劍無塵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上。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神情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隻是虛幻的布景。
對麵的警官換了三批,從一開始的厲聲質問,到中期的循循善誘,再到現在的無奈與挫敗,整個過程耗費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姓名?”
“劍無塵。”
“年齡?”
“無從記起。”
“來自哪裡?”
“來處即去處。”
“你與受害人孫宇,以及死者,究竟有什麼關係?”
“無有關係。”
“那他們為何一個瘋癲,一個猝死?”
“皆為自取。”
“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一名年輕警員忍不住拍了桌子。
劍無塵的目光甚至沒有一絲偏轉,聲音依舊平淡如水:“因果流轉,自有定數。其心生惡念,其身遭反噬,與我何乾?”
“一派胡言!”年輕警員怒道,“我們在現場,監控裡隻看到你看了他一眼!”
“一眼,足矣。”
這樣的對話循環往複,無論他們拋出什麼樣的問題,得到的答案總是玄之又玄,卻又在邏輯上無懈可擊,因為他從未承認自己做過任何事。
另一間監控室裡,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頭兒,怎麼辦?所有證據都對我們不利。”一名技術警員彙報道,“酒店的所有監控,包括周邊天網,都沒有捕捉到他有任何肢體動作。法醫那邊也傳來了初步報告,死者確實是心源性猝死,沒有任何外力介入的痕跡。至於孫宇,精神病院的鑒定結果是急性應激障礙導致的嚴重精神錯亂,同樣找不到任何人為乾預的證據。”
“他的身份信息呢?查到了嗎?”為首的警官揉著太陽穴,聲音疲憊。
“頭兒,這才是最詭異的地方。”技術警員的臉色比他還難看,“全球人口數據庫裡,根本沒有‘劍無塵’這個人。虹膜、指紋、基因序列,全部匹配失敗。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一個不存在的人,卻真實地坐在我們麵前。”警官苦笑一聲,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我們嘗試過能量場分析,結果儀器直接過載燒毀了三台。技術部門說,目標人物周圍存在一種無法解析的、極其穩定的未知場域,任何探測都會被扭曲或吸收。”
“也就是說,我們耗費了這麼久,不僅沒找到任何他動手的證據,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是的,頭兒。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控他,甚至連拘留的理由都不充分。”
良久的沉默後,為首的警官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程序上,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通知外麵,放人。”
“就這麼放了?”年輕警員滿臉不甘。
“不然呢?”警官瞪了他一眼,“沒有證據,你想屈打成招嗎?這是法治時代!那個孫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時作威作福,這次踢到鐵板,也算是報應。”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過,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這個人太神秘,也太危險了。放他走之後,立刻成立一個專案小組,給我對他進行最高級彆的秘密監控。記住,是秘密監控,不要打草驚蛇。我要知道他每天見了誰,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不信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沒有半點破綻!”
“是,頭兒!”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一名警員走了進來,程序化地說道:“劍無塵先生,你可以走了。”
劍無塵緩緩起身,白衣勝雪,姿態從容,仿佛隻是在此地小憩片刻。他邁步向外走去,從始至終,沒有再看那些警員一眼。
接待大廳裡,夏清雪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見到劍無塵出來,她立刻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劍無塵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一名警官跟了出來,看著夏清雪,語氣複雜地提醒道:“夏小姐,你的這位朋友……很特彆。我建議你,為了自身的安全,最好還是離他遠一些。”
夏清雪聞言,隻是莞爾一笑,沒有辯解,也沒有多言。她走到劍無塵身邊,輕聲說:“我們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警局大門,午後的陽光溫暖和煦。夏清雪回頭看了一眼那棟莊嚴的建築,心中毫無波瀾。她知道,世俗的規則與枷鎖,對身邊的這個人而言,或許連塵埃都算不上。
次日,一輛流線型的懸浮車穿梭在西境壯麗的丹霞地貌之間,最終停在了一處名為“天空之境”的著名風景區。
夏清雪帶著劍無塵走下車,指著遠處兩座巍峨山峰之間,一道懸於千米高空的透明橋梁,興致勃勃地說道:“看,那就是這裡的標誌性景點,雲端天橋。全長三百米,橋麵是全透明的特種玻璃,走在上麵,就像漫步雲端一樣。”
劍無塵的目光落在遠方的天橋上,眼神依舊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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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去體驗一下。”夏清雪拉著他的衣袖,像個小女孩一樣,充滿了期待。
兩人乘坐觀光電梯抵達了天橋的入口。入口處,不少遊客正猶豫不決,對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峽穀和透明的橋麵望而卻步。
夏清雪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了打氣,率先踏上了玻璃橋。
“呀!”
腳下傳來的懸空感,讓她瞬間驚呼出聲。雖然理智告訴她這玻璃堅固無比,但視覺帶來的衝擊還是讓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雙腿有些發軟。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雙手緊緊抓著兩側的扶手,身體僵硬得像一塊木板。
“哈哈……還……還挺刺激的。”她回頭,想對劍無塵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但表情卻顯得有些勉強。
劍無塵跟在她身後,踏上橋麵。他的步伐與在平地上沒有任何區彆,平穩,從容,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一般精準。他的目光並未停留在腳下的萬丈深淵,而是望向遠方的雲海與群山,仿佛這座令無數人膽寒的天橋,對他而言不過是一條尋常小徑。
夏清雪走了幾步,便再也邁不開腿了。她緊閉著眼睛,不敢往下看,口中念叨著:“好高……真的好高……我有點後悔了……”
“為何會懼?”劍無塵平淡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因為……因為下麵是空的啊!萬一掉下去……”夏清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橋未斷,何來墜落之憂?”劍無塵反問。
夏清雪睜開眼,看著他淡然的神色,不禁有些氣惱,又有些好笑:“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就是害怕啊。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她試著再往前挪動一小步,雙腿卻抖得更厲害了。她乾脆停下來,靠著扶手,苦著臉說:“我不行了,我走不動了。我們回去吧?”
劍無塵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夏清雪見他不動,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勇氣和不服輸的勁頭。她咬了咬牙,對自己說:“夏清雪,你連公司倒閉的危機都挺過來了,還怕一座橋嗎?”
她鬆開一隻手,然後又鬆開另一隻手,試著在橋中央站直身體。雖然雙腿依舊在打顫,但她終於敢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雲霧在腳下繚繞,遠處的山峰層巒疊嶂,壯麗的景色儘收眼底。那一瞬間,恐懼似乎被這壯闊的景象衝淡了許多。
“哇……”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她轉頭看向劍無塵,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裡,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映出了她此刻帶著些許狼狽卻又充滿喜悅的笑臉。
“你看,我站穩了!”她像個炫耀糖果的孩子,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知為何,看到他平靜的目光,夏清雪心中的恐懼徹底消散了。她甚至大膽地往前走了幾步,雖然步伐依舊趔趄,但已經不再需要扶手的支撐。
“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她笑著說。
走在前麵的遊客看到她一個女孩子都如此“勇敢”,幾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再畏畏縮縮,紛紛鼓起勇氣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