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第一監獄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成了實質的冰晶,每一粒塵埃都浸透著刺骨的寒意與濃鬱的血腥。
數十支黝黑冰冷的自動步槍,槍口整齊劃一地指向那個靜立於屍骸中央的身影。那人一襲再普通不過的囚服,卻仿佛披著月華織就的羽衣,與周圍的血腥與狼藉格格不入。他的神情淡漠如初,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映不出槍口的威脅,也映不出滿地的死亡,隻有一片亙古不變的虛無。
“放下武器!立刻跪下投降!”獄警隊長王鐵軍的聲音因極度的緊張和恐懼而變得嘶啞尖銳。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槍,手心裡的冷汗幾乎要讓槍柄滑脫。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麵,幾十名窮凶極惡的死刑犯,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全部了無生息地倒下,身上沒有任何可見的傷口,隻有生命被瞬間抽離的空洞。
這已經超出了他對暴力的認知,進入了神魔的領域。
然而,劍無塵並未理會他的咆哮。他隻是緩緩抬起眼簾,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龐,聲音清冷如山澗清泉,不帶一絲波瀾,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凡塵的律法,束縛不住超脫於規則之外的存在。你們手中的凡鐵,亦傷不了早已跳出五行之軀。”
他的話語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是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宣告。
“我再說一遍!跪下!”王鐵軍色厲內荏地吼道,試圖用音量掩蓋內心的顫抖。
劍無塵微微搖頭,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那不是嘲諷,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生命對低等生命無知行為的漠然。
“這扇門,你們以為能攔住我?”他看了一眼緊閉的合金大門,然後將目光重新投向那些緊繃著神經的獄警,“你們以為,扣動扳機,就能終結這一切?”
他頓了頓,聲音依舊平淡,卻讓在場所有人靈魂深處都泛起一股無法抑製的寒意。
“我給你們一個忠告,”他緩緩說道,“槍響之後,通往輪回的路將為你們敞開,但你們要去的地方,並非天堂。現在,收起你們的玩具,否則,這片土地將成為你們永恒的墓園。”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快到極致的殘影,他就那樣閒庭信步般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從容不迫,仿佛不是走向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而是在自家的後花園中散步。
“不許動!站住!”
“開火!開火啊!”
命令與恐懼交織的呐喊在壓抑的空間裡回蕩,但詭異的是,沒有一個人能扣下扳機。他們的手指僵硬如鐵,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劍無塵一步步走近,穿過他們組成的包圍圈,走向那扇厚重的合金監門。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扇足以抵禦小型炸彈衝擊的合金門,在劍無塵靠近時,竟如幻影般變得透明、虛化,最後徹底消散於無形。
他就這樣,直接穿“門”而過。
當他再次出現在門外的走廊時,身上那件灰色的囚服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過的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衣袂飄飄,勝雪三分,一頭銀白色的長發無風自動,襯得他愈發超凡脫俗,宛若謫仙臨塵。
他沒有回頭,隻是邁著從容的步伐,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一步步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那股壓製在所有人靈魂深處的恐怖威壓才驟然散去。
“噗通!噗通!”
一連串的癱軟倒地聲響起,大部分獄警都虛脫般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早已被冷汗濕透。
“怪……怪物……那是個怪物……”一個年輕的獄警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
王鐵軍扶著牆壁,勉強站穩身體,他拿起對講機,用顫抖到幾乎不成調的聲音向上級彙報:“呼叫總部!呼叫總部!目標……目標‘劍無塵’……他……他自己走出去了!我們……我們攔不住他!”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個威嚴而憤怒的聲音:“你說什麼?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從西境第一監獄自己‘走’出去了?王鐵軍!你是不是瘋了!”
“是真的!長官!”王鐵軍的聲音帶著哭腔,“他……他殺了監區裡所有的死刑犯,還有……他根本不是人!是惡魔!我們的槍對他沒用!門也攔不住他!”
“馬上給我聯係西境安全總部!把所有情況上報!動用一切力量,必須把這個怪物抓拿歸案!”
……
西境安全總部,指揮中心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監獄內那段模糊但足夠震撼的監控錄像。當看到劍無塵彈指間滅殺數十人,以及最後無視槍械與合金門從容離去的畫麵時,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麵的總部負責人周嘯天,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查!給我查!我要知道這個人的一切!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周嘯天一拳砸在指揮台上,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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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情報分析員快步上前,臉色蒼白地彙報道:“報告周總長,查不到。這個名叫‘劍無塵’的男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他的身份信息、社會關係、過往經曆……全部是一片空白。我們動用了天網係統進行人臉比對,全球數據庫裡都沒有任何匹配信息。”
“廢物!”周嘯天怒吼一聲,但他也知道,這並不能怪手下的人。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通訊器響了,是一個加密線路,來自於更高層級的機構——炎國特彆事務處理總局。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周嘯天,西境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如山的聲音,“你現在立刻停止一切針對‘劍無塵’的常規追捕行動。”
周嘯天一愣,急忙道:“總局長,可是他……”
“他殺了多少人?”總局長的聲音打斷了他。
“報告總局長,根據目前統計,孫洪及其手下近百人,加上監獄裡的數十名死刑犯,總計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三十人!”周嘯天彙報道,語氣中充滿了憤慨,“殺了一百多人,還敢如此大搖大擺地從最高警戒級彆的監獄離開,這是對我們整個執法體係的踐踏!我們必須將他繩之以法!”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似乎也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數字。
“一百多人……”總局長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而且根據現場反饋,他使用的手段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疇。沒有彈道痕跡,沒有爆炸物殘留,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麵的攻擊,或者是我們尚未知曉的新型能量武器。”
“是的,總局長!”周嘯天像是找到了知音,“根據監獄方麵的描述,他們麵對他時,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我們懷疑,他可能是一名‘異能者’,而且是等級非常高的那種!”
“異能者……”總局長重複著這個詞,語氣中帶著一絲恍然,“原來如此……難怪他如此肆無忌憚。周嘯天,我明白你的憤怒,但現在情況已經升級了。常規警力對他無效,隻會徒增傷亡。既然常規武器打不了,那就該讓專門處理這種事的部隊上了。”
周嘯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您的意思是……動用‘龍牙’特戰隊?用重型武器?”
“沒錯。”總局長的聲音冷酷如冰,“既然槍打不了,那就試試火箭筒,試試穿甲彈!炎國的土地上,決不允許有這樣不受控製的‘神’存在!我已經授權,‘龍牙’西境分隊將全權接手此事。你們安全總部,負責提供一切情報和後勤支持,記住,是支持,不是指揮!”
“是!保證完成任務!”周嘯天猛地立正,大聲應道。
掛斷電話,他看著屏幕上那張淡漠如仙的麵孔,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
異能者又如何?在國家機器的鐵拳之下,任何個體都終將被碾碎!
劍無塵並未去尋找夏清雪或是林蒼生。
塵世的因果,於他而言,不過是旅途中的一處風景。風景看過,便該前行。他需要的是體驗,是感悟,而非沉溺。
當他走出監獄那壓抑的範圍,沐浴在西境燦爛的陽光下時,他隻是隨意地一步踏出。
這一步,跨越了城市的喧囂,跨越了擁堵的街道。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數十公裡外的海岸邊。
鹹濕的海風拂過他的白衣與銀發,帶著大海獨有的廣闊與自由氣息。遠處是蔚藍無垠的海麵,金色的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上,泛起點點碎金。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礁石與沙灘,奏響著大自然最古老、最雄渾的樂章。
“還是這裡,能讓我感受到一絲‘道’的韻律。”劍無塵輕聲自語。
城市裡的紅塵萬丈,充滿了欲望、紛爭與束縛,那裡的“道”是渾濁的,是扭曲的。而這片天地自然,山川湖海,其間流淌的,才是更接近本源的純粹之道。
他在一塊臨海的巨大礁石上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眼,仿佛與整片天地融為了一體。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時,或許更久。
“嗡嗡嗡——”
一陣巨大的螺旋槳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海邊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