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淩聽到顧洛那句“你和舒檸在小提琴上壓根沒有可比性”時,眼尾瞬間繃緊,原本微揚的下巴收了收,瞳孔裡的光冷了幾分。
她向來傲,自認在小提琴上的造詣早已到達了大師境界,竟會被這般評價。
要知道,洛舒檸哪怕再有才華,小提琴也僅僅是她的小愛好而已,她可是靠著歌聲和鋼琴出道。
沈青淩當即無視身旁任蕾捏著拳頭要懟人的架勢,指尖扣住琴盒邊緣,“哢嗒”一聲打開,再次取出小提琴。
琴身貼著她的小臂,徑直朝洛舒檸遞過去,手臂繃得筆直,眼神裡的挑釁和好奇毫不掩飾——既然如此,比就比,她倒要看看,這位洛部長到底藏了多少本事,才能被顧洛和李銀川有如此高的評價。
洛舒檸的指尖在身側輕輕蜷了蜷,先抬眼看向顧洛。
男友站在教室門口不遠處,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絲毫擔憂,透著篤定的信任。
這眼神像團暖光。
洛舒檸心裡那點猶豫瞬間散了,緩緩呼出一口氣,伸手接過小提琴。
琴身落在掌心時,她的姿態悄然變了——原本站得溫和的脊背慢慢挺直,肩膀放鬆卻不塌陷,左手輕輕托住琴頸,右手握住弓杆的瞬間,指節的力度都透著熟練的掌控感。
下一秒,她閉上了眼睛。
周遭的空氣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
方才還帶著幾分慵懶溫和的洛舒檸,氣質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變——原本垂在肩頭的長發仿佛都隨著她的氣場繃緊,周身散發出的不再是社團部長的親和,而是一種浸在音樂裡多年的矜貴與銳利,像蟄伏的女王終於睜開眼,渾身都裹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她太久沒這樣認真地拉過琴或者說是樂器了,平常的注意力都在學業、社團和幫顧洛處理家裡瑣事上,小提琴大多時候隻是擺在琴房裡落灰,可指尖對琴弦的記憶,早已刻進骨子裡。
弓毛觸上琴弦的瞬間,第一個音符便撞進所有人的耳朵裡——同樣是《告白之夜》,沈青淩的演奏是利落的、炫技的,每個音節都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透著股少年人的銳氣。
而洛舒檸的琴聲,卻帶著沉甸甸的溫度。
她的手腕輕輕轉動,弓杆在琴弦上滑動的速度時緩時急,低吟時像月光淌過湖麵,綿長又溫柔;高潮時又像星光炸裂,力度足卻不刺耳,每一個顫音都裹著細膩的情緒,像是在講一段藏在旋律裡的故事。
眾人的反應比之前沈青淩演奏時更甚:靠在窗邊的女生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樂譜;原本抱著胳膊冷臉的任蕾,嘴巴微微張著,眼裡對沈青淩的敵意和對顧洛的不滿早沒了蹤影,隻剩驚訝。
作為最親密的閨蜜,就連她也不知道洛舒檸的小提琴竟然已經到了這等境界。
要知道曾經曲美美就不停地跳臉,那時候但凡洛舒檸當眾展示一次小提琴,就絕對沒有她搞事的份兒。
可這是為什麼呢?
連最開始看熱鬨吃瓜的李清池,都忘了嚼嘴裡的口香糖,隻盯著洛舒檸的背影,渾身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這琴聲像是有魔力,能鑽進人心裡最軟的地方,讓人感同身受。
顧洛站在原地,跟眾人一樣,也怔住了。
他知道洛舒檸會拉琴,卻沒聽過她這樣投入地演奏。
她閉著眼的樣子很專注,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身體隨著旋律輕輕晃動,弓杆在她手裡像有了生命。
有那麼一瞬,他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個躲在琴房裡的可愛小姑娘,指尖磨痛了也不肯停,說“要把最好聽的琴拉給爸爸媽媽聽”。
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裡時,洛舒檸才緩緩睜開眼。
她放下琴弓,指尖輕輕碰了碰還在微顫的琴弦,眼神裡還帶著未從音樂裡抽離的柔和。
而教室裡,靜得能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沈青淩站在原地,手裡還捏著琴盒的搭扣,眼睛卻直了。
原本以為洛舒檸最多是“還不錯”,可方才那琴聲裡的功底與情感,是她苦練了十幾年都沒摸到的境界。
自己的炫技像鋒利的刀,而洛舒檸的琴聲像溫潤的玉,刀能劃開表麵,玉卻能浸進心裡。
沈青淩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發緊,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部長......你這也太牛了吧?!一直以來竟然都在扮豬吃虎!”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同是二年級,曾經也是音樂部的部員小聲開口,聲音裡滿是崇拜。
這話像打開了閘門,教室裡瞬間炸開了鍋,驚歎聲、誇讚聲此起彼伏,連任蕾都快步走過去,拍了拍洛舒檸的肩膀,一臉激動:
“寶貝,你藏得也太深了!以前怎麼從沒見你這麼演奏過?”
洛舒檸隻是笑了笑,把小提琴遞回給沈青淩,語氣依舊溫和,卻多了幾分藏不住的霸氣:“很久沒練了,手還是有點生。”
可那笑容裡的光芒,誰都看得出來——那是被信任滋養出的自信,是藏在溫和下的真正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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