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得柳枝沙沙響，路燈的光落在四人之間，將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凝滯的氣氛像結了層薄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顧洛喉結滾動了兩下，剛深吸一口氣開口：“阿姨，我......”
三個字剛飄到嘴邊，就被洛涼抬手打斷。
動作乾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
目光掃過顧洛和洛舒檸緊扣的手時，洛涼眼底的冰冷幾乎要溢出來，憤怒像藏在冰下的火，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在家裡等你們。”
她隻留下這句話，聲音低沉得沒有一絲溫度，轉身時大衣下擺掃過地麵，帶起一陣微涼的風，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的路口走去。
顧峰站在原地，嘴唇動了動，想追上去勸兩句，可腳步剛抬起來又頓住。
他太了解洛涼的脾氣，現在上去隻會撞在槍口上。
他歎了口氣，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顧洛和洛舒檸，眉頭從剛才就沒鬆開過，像擰成了一個結。
幾秒後，顧峰緩緩從大衣內袋裡掏出一包煙，煙盒被捏得有些變形。
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邊，指尖的打火機“哢嗒”響了兩聲才打著，火苗在晚風裡微微晃動。
猛吸了一口，煙絲燃燒的“滋滋”聲格外清晰，第一口就直接過肺，濃烈的煙味嗆得他喉嚨發緊，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顧峰夾著煙，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煙身，目光落在顧洛身上，聲音帶著剛抽過煙的沙啞：“那天晚上，跟舒檸一起回家的人，是你？門口的鞋子是你的？”
顧洛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洛舒檸的指節泛白，臉色依舊蒼白，眼底滿是緊張。
顧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煙蒂上的火星掉落在地上，燙出一個小小的黑印。
他又吸了一口煙，煙霧從鼻腔裡緩緩溢出，在燈光下散成淡淡的霧：
“舒檸的男朋友，一直都是你？”
又是沉默，又是一個點頭。
顧洛的下巴繃得很緊，並不打算逃避。
“這件事......舒禾知道嗎？”
顧峰的聲音又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顧洛依舊沉默，緩緩點頭。
“咯噔”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顧峰心裡碎了。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聲音徹底啞了，像被砂紙磨過：
“你跟舒禾......什麼時候分的手？”
這一次，顧洛沒有點頭，也沒有立刻回答。
他垂著眼，看著自己和洛舒檸緊扣的手，過了幾秒，才緩緩抬起頭，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得像埋在喉嚨裡：
“我跟舒禾，沒分手。”
“沒分手？”
顧峰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重複了一遍，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睜大，語氣裡滿是不敢置信：“你們是......背著舒禾，跟舒檸在一起？”
“沒有。”
顧洛搖了搖頭，眼神裡很是複雜：“她知道。舒禾知道我跟舒檸的事。”
“轟——”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顧峰耳邊炸開。
手裡的煙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可他完全沒在意，就那麼呆呆地看著顧洛，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唇動了動，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什麼叫“沒分手”？
什麼叫“舒禾知道”？
這兩個句子湊在一起，像一道難解的題，讓他徹底懵了。
他活了這麼大，見過情侶分手複合，見過朋友反目成仇，卻從沒見過這樣的事，兩個姐妹，一個男孩，沒分手，還都知道彼此的關係？
晚風還在吹，柳枝還在晃，可顧峰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他看著顧洛，又看了看旁邊的洛舒檸，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剛才嗆在喉嚨裡的煙味都忘了，隻剩下滿心的震驚和疑惑，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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