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眼過了五天。
2055年的最後兩天,寒風裹著年末的冷意敲打著洛家的落地窗,客廳裡的水晶燈亮得晃眼,卻照不進空氣裡凝滯的沉默。
顧汐蔓出院已過五天,這一星期裡,顧洛、顧汐蔓和洛家姐妹都沒去學校——顧洛的明德轉學手續早已辦好,隻等元旦後報到。
洛舒檸和洛舒禾則被洛涼下了嚴格的門禁,不許踏出家門半步,連手機都被沒收。
整個家像被罩在透明的玻璃罩裡,靠著“顧汐蔓需靜養”的理由維持著詭異的平衡,稍有動靜,便可能打破這脆弱的平靜,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傍晚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鬆鼠鱖魚泛著油亮的光澤,清蒸蝦的蝦殼透著粉紅,連時蔬都擺得像藝術品,可桌邊的人卻都沒半點胃口。
洛涼坐在主位,捏著銀質的筷子,夾了口青菜慢慢嚼著,動作優雅。
洛舒檸坐在左側,小口扒著碗裡的米飯,目光時不時飄向洛涼,眼底藏著不安。
洛舒禾坐在右邊,脊背挺得筆直,沒怎麼動菜,洛舒玲今天去了同學家,偌大的餐廳裡,隻剩碗筷碰撞的輕響,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忽然,洛涼放下筷子,瓷筷與骨碟碰撞發出“叮”的輕響,打破了沉寂。
她拿起桌邊的手帕,輕輕擦了擦嘴角,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晚吃什麼”,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舒檸,舒禾,過了這個元旦,你們就去英國,跟沈悅一起讀書,徐阿姨會照顧你們。”
“哐當”一聲,洛舒檸手裡的筷子掉在了餐桌上。
洛舒禾捏著筷子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原本垂著的眼猛地抬起,看向洛涼,身體瞬間僵住,連呼吸都頓了半拍。
洛涼仿佛沒看見兩人的反應,疊好手帕放在桌沿,語氣依舊平靜,卻藏著冷硬的決絕:
“一個星期了,顧洛既然不做選擇,那就不用選了。”
“我不同意。”
洛舒禾立馬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退讓的堅定,她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吱呀”聲:“我不去英國,也不會讓你逼顧洛。”
洛涼抬眼看向她,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聲音像淬了寒冰,比窗外的寒風還刺骨:
“我沒有詢問你的意見。”
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每一下都像敲在兩人心上:“要麼你們去國外,要麼他去國外——不要逼我對他下手,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最後幾個字,帶著赤裸裸的威脅。
在蔡州,她要是鐵了心對顧洛下手,還真沒幾個人能擋得住。
洛舒禾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死死盯著洛涼,嘴唇動了動,卻沒再說出話來,她知道媽媽說到做到,真逼急了,顧洛不會有好果子吃。
最終,她隻是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沒再看桌上的菜,也沒看洛涼,腳步沉穩卻帶著股壓抑的怒火,徑直走出了廚廳,回了房間。
洛舒檸張了張嘴,想喊住洛舒禾,也想替顧洛求情,可話到嘴邊,又被洛涼的目光逼了回去。
洛涼轉頭看向她,眼神銳利得像刀子,一字一句地問:“現在告訴媽媽,你們三個具體是什麼情況?是不是顧洛同時追求你和舒禾?”
除了這個可能,她想不出彆的理由,自己的兩個女兒,一個溫柔一個沉穩,在彆人眼裡,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怎麼會同時栽在顧洛手裡。
聞言,洛舒檸抿著嘴唇,指尖攥緊了桌布,心裡飛快地閃過畫麵——顧洛在操場給她遞水時的笑臉,在護城河長椅上替她擦嘴角糖渣的溫柔,在她害怕時說“有我在”的堅定......
她不能讓媽媽對顧洛下手,更不能讓顧洛被送走。
來不及多考慮,深吸一口氣,洛舒檸做出了決定,緩緩低下頭,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愧疚:
“媽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是我在顧洛和舒禾成為情侶後,沒忍住誘惑,主動接近顧洛.......”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眶漸漸泛紅,卻強撐著繼續說:
“顧洛和舒禾都不忍心傷害我,所以才......才變成現在這.......”
“啪——!”
清脆的巴掌聲突然響徹餐廳,強行打斷了洛舒檸的話。
洛舒檸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抬手捂住右臉頰,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像有團火在燒。
她呆呆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洛涼,右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腫,連耳尖都燒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