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不遠處的路邊,一輛白色的小電車正貼著車道慢慢開。
車身上還沾著點從樹上落下的露水,車窗關得嚴嚴實實,連縫隙都沒留。
湯琪坐在駕駛座上,黑色的口罩拉到下巴,深色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頜線和緊抿的唇。
她左手握著方向盤,指腹輕輕敲著,右手時不時摸一下副駕上的帆布包——裡麵裝著給洛舒檸做的初步複出規劃,由於認真思考了小半天,紙張邊緣都被捏得有點發皺。
早上洛舒玲的電話仿佛還在耳邊響著,那女孩的聲音冷靜又篤定,帶著點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沉穩:
“湯琪阿姨,今天去了不用客氣,該怎麼幫舒檸就怎麼幫,為她站台,至於我媽媽那邊您不用擔心,有我在兜底。洛家欠您的人情,以後會還。”
湯琪輕輕踩了踩刹車,剛好遠遠看到前方顧峰的車拐進洛家小區的大門,心裡想著顧洛的身影,緩緩跟上去。
找了個角落的車位停下後,先對著後視鏡理了理口罩和墨鏡,確認沒人能認出自己,才拉開車門,拎著帆布包快步走向單元樓。
夕陽的光透過墨鏡,變成淡淡的橘色,她抬頭看了眼樓上亮著的窗戶,深吸了口氣——今天這趟,不僅是幫洛舒檸,也是給自己和顧洛找個破冰的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
站台麼。
如果是其他領域湯琪不敢打包票,但在娛樂圈,還真就沒人願意和交惡。
............
洛家客廳的空氣像被凍住了似的,深棕色真皮沙發泛著冷硬的光,牆上掛著的歐式掛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敲得人心頭發緊。
夕陽的餘暉從落地窗斜切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陰影,卻沒驅散半分壓抑。
洛涼坐在主位沙發上,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套裙,指尖搭在膝蓋上,麵無表情地盯著對麵的劉老,眼神裡的冷意幾乎要溢出來。
客廳的座位擺得涇渭分明,洛涼單人占了最中間的長沙發,左手邊是洛舒檸和洛舒禾,兩人並肩坐著,洛舒檸脊背挺得筆直,臉上沒半點波瀾,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
洛舒禾則微微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沙發扶手,眉峰擰著,神色複雜得讓人猜不透。
劉老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一開始還樂嗬嗬地搓著手,可被洛涼的目光盯了片刻,嘴角的笑就僵了幾分,坐姿也不自覺端正了些。
不明白自己雖然來調節矛盾前沒有提前說一聲,但也不至於有那麼大的敵意。
另一邊的組合沙發上,顧洛、顧汐蔓和洛舒玲擠在一起。
顧汐蔓一手攥著顧洛的衣角,一手攥著洛舒玲的衣角,顯然哪怕找來了外援,但還是很擔心。
洛舒玲靠在沙發扶手上,手裡把玩著一個抱枕,目光在眾人臉上轉來轉去。
顧洛的視線卻始終黏在洛舒檸和洛舒禾身上,心裡覺得疑惑——以前總是洛舒禾冷靜、洛舒檸帶點軟意,可現在兩人的神態竟然完全反了。
這一星期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們變成這樣?
至於顧峰......
整個客廳裡,隻有顧峰在不停地走動。
他端著青瓷茶壺,先給劉老倒了杯熱茶,又依次遞給洛舒玲、顧汐蔓,最後才走到洛涼身邊,把茶杯遞過去時,聲音放得格外柔和:
“阿涼,你這幾天還好嗎?夜裡有沒有睡好?”
這話說得又軟又貼。
說完,還端起了茶杯,遞給她。
洛涼身上的冰冷氣息果然鬆動了些,抬眼瞥了顧峰一眼,沒在外人麵前駁他麵子,伸手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看,這就叫專業。
當然,這絕不是說顧峰軟弱,而是包容,一個人強勢,另一個人就得適當降低姿態,形成互補之勢,否則兩個強勢的人絕對走不到一起。
劉老坐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心裡暗歎,顧峰這小子是真會來事,怪不得能把洛涼這樣的頂級白富美娶回家,這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的本事,一般人還真學不來。
他原本還擔心氣氛太僵,現在見顧峰幾句話就緩和了些,底氣又足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笑嗬嗬地開口:“小涼啊,老頭子我今天來,是替顧洛這娃娃給你賠個不是。”
他說著,指了指身邊的顧洛,語氣帶著長輩的慈愛:“年輕人嘛,難免會犯點錯,你彆跟他一般計較。今天是元旦節,圖個喜慶,看在我的麵子上,這事咱先放一放。我做東,咱們一起出去吃頓好的,慶祝慶祝,哈哈........”
話落,劉老還微不可察地得意掃了顧洛和顧汐蔓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說“看爺爺厲害不”。
他覺得自己這台階遞得夠體麵了,洛涼再怎麼生氣,也該給自己這個長輩三分薄麵——多大的矛盾,還能過不去?
可下一秒,劉老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
隻見洛涼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眼神裡的冷意比剛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