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的明德中學浸在暖融融的陽光裡，連空氣都透著股鬆弛勁兒。
本來現在學生的壓力就小，而作為蔡州數一數二的貴族學校，這裡的學生更是清閒，家住得近的學生慢悠悠往家晃，住宿舍的抱著抱枕往床鋪鑽，更多人則三五成群散開。
社團活動室裡傳來鋼琴的即興彈奏，圖書館的落地窗邊坐滿翻畫冊的身影，天台的圍欄上趴著打手遊的男生，連小花園的紫藤花架下，都有女生鋪著野餐墊分享零食。
教學樓的教室裡倒安靜不少。
明德的課桌椅和廣雅是同款，椅背靠板能靈活折疊放下，鋪上自帶的小絨墊，就是一張剛好容下人的小床。
顧洛嫌回家往返麻煩，照例留在教室，他把椅子調至半躺角度，一條腿搭在桌下的橫杠上，正刷著手機看編曲教程，屏幕突然彈出洛舒檸的消息提示。
【洛舒檸：小寶，下午放學後我過來一趟，有些事想當麵跟你說~ξ(?＞??)】
看著熟悉的顏文字，顧洛眼底的倦意淡了些，指尖飛快敲擊屏幕回複。
【顧洛：好啊，剛好我也有事2想跟大寶說。】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熱絡，話裡話外都藏著沒說透的甜蜜，連手機屏幕的光都仿佛柔和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落下：“顧洛，出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顧洛抬頭，撞進沈青淩緊繃的臉。
她今天沒紮馬尾，黑發鬆鬆挽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可眉頭卻擰成了川字，眼神裡滿是複雜。
顧洛心裡的疑惑更重——這姑娘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正常過。
他點點頭，給洛舒檸發了條“臨時有事先不聊了”的消息，起身跟在沈青淩身後往外走。
兩人一路走到教學樓西側的拐角，這裡挨著後勤倉庫，鮮少有人經過，牆根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陽光透過葉片縫隙投下斑駁的光影。
沈青淩停下腳步，忽的轉過身，眼睛死死盯著顧洛，聲音低沉：“你知道我很喜歡你。”
似說似問。
顧洛不明所以地點頭，小瘋妞的心思如同那司馬昭之心，現在沒人不知道。
“你也知道，我能接受你有彆的女人。”沈青淩的手指攥得發白：“你哪怕同時跟洛家姐妹交往，我都能說服自己接受。但是顧洛，你怎麼能跟顧汐蔓在一起？她跟你同姓！這是不是太沒有底線了？”
“……”
顧洛徹底沉默了。
先是詫異沈青淩怎麼知道這茬，隨即反應過來了她這樣古怪的原因，心說這烏龍鬨得也太離譜了。
不過他換位思考了下，要是聽說林竹和林柚在一起，自己恐怕也會驚掉下巴，也明白顧汐蔓那股子藏不住的笑意從哪來的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現在對沈青淩並沒有男女之情，但也不想被當成沒底線的變態，斟酌著開口：“沈青淩，你誤會了。顧汐蔓是我爸的養女，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一句話像按下了暫停鍵，現場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沈青淩的眼皮狠狠抽了抽，臉上微不可察的激動和憤怒僵住，隨即化為恍然大悟。
原來早上顧汐蔓都是演的，是給自己下套呢！
她一直以為顧汐蔓是個傻乎乎的小丫頭，沒想到這妮子演技這麼好。
“好，我知道了。”沈青淩的耳朵悄悄泛紅，說著，她往前一步，突然伸手抱住了顧洛。
少女的柔軟隔著校服傳來，帶著淡淡的柑橘香水味。
“這個抱是給你的道歉，為我早上的誤會和失態。如果覺得不夠，晚上可以來我家做客，我的味道不比小蔓差。”
顧洛渾身一僵，連忙左右看了看，生怕被路過的同學撞見，哭笑不得地推了推她：“道歉我收下了，做客就不必了。不過你現在得先放開我。”
沈青淩倒也不貪心，輕輕抱了兩秒就鬆開手，轉身時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清冷模樣，隻是耳根還帶著紅：“我去找小蔓‘聊聊天’。”
話音落，她的腳步已經輕快了不少，顯然是要去找顧汐蔓算賬。
雖然顧洛同時交往了三個妹妹吃窩邊草的行為很離譜，但好在都沒有血緣關係，勉強可以接受。
顧洛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陽光穿過爬山虎的縫隙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他掏出手機給洛舒檸發了條消息，指尖都帶著笑意——這荒唐的中午，倒讓沉悶的日子多了點趣味。
時間過得很快，回到家後，顧汐蔓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正中央，懷裡還抱著個毛絨熊，笑得渾身發顫，連肚子都笑得一抽一抽的，指著沙發另一端的沈青淩，聲音都快笑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