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風景已經在天地間初露崢嶸,這些植物的生長、動物的奔跑,是擋不住的。白厭沙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冬天很快會結束,春天很快會到來。每到更換季節的時候,白厭沙總能察覺到周圍的變化,這些細小的變化,大概是大自然給人們提供的訊息吧。
白厭沙這次很幸運,這一路沒有遇見活著的強盜,沒有什麼困難阻礙他前行。他的路途這樣順當,心情自然愉悅。他在衣食住行等方麵,都不太講究,在精神方麵,他有各種追求。琴棋書畫他都是愛好的,這些風流雅事,消耗了他許多時間。在這條不知名的街上,隨意找家店住下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當白厭沙睡足了覺,走進清晨的陽光裡,牽來馬車,他的精神是飽滿的。這個世界無論怎麼亂,白厭沙不亂,不管天下發生多少戰爭,白厭沙都不去管,他隻想畫好自己的畫,在繪畫的世界裡徜徉。
在街道上,白厭沙駕駛馬車,馬的腳步十分矯健,在周圍噪雜的環境中,白厭沙的馬車顯得有些奢華。
現在街道看著繁華,其實許多人承受著很大的壓力。時常有一些官府來人,收取稅錢,各種稅收,搞得大家暈頭轉向。不交不行,不交稅就是找茬,找茬就是找死。
一個婦女從商鋪裡走出來,這商鋪是棺材鋪,這個婦女就是棺材鋪的老板娘喬不見。喬不見有三個孩子,她既是老板又是娘。在這一帶,打聽去,根本就沒有什麼女老板,好多女人都需要依靠男人生存,像喬不見這樣的女老板,是十分罕見的。
喬不見從商鋪出來,給了收稅的官兵許多錢。這個棺材鋪,這些年來,生意總是很好,總是有人死,死了人就需要買棺材。棺材分各種等級,不同經濟能力的人,購買不同價格的棺材。喬不見是棺材界的大老板,身為女流之輩,絲毫不讓須眉,很多男老板,都沒喬不見這樣的商業頭腦。曾經這座城市,有一條長長的街,街道兩側的商鋪,全都是棺材鋪,所謂棺材一條街。喬不見起初的時候,也是從棺材一條街起家的。當時喬不見手頭沒有一具棺材,為了能夠在手上存有很多棺材,她下了很多功夫。白手起家不容易,吃過一定苦頭後,喬不見終於有一年,擁有了許多棺材。隨著棺材銷量走俏,喬不見賺取了大量的財富,逐漸形成自己的壟斷企業。如今的喬不見,已經是響當當的棺材界女大老板,人們一想到喬不見,就想到棺材店,一想到棺材,就想到喬不見。
此時街上人多,人和車都堵在一起。男女老少行路人,趕馬車的,趕牛車的,騎驢的,牽狗的,各種各樣的人,擁擠在不夠寬闊的街道上。堵在路上走不了,白厭沙瞧見了喬不見。喬不見的名聲是在外的,一見到喬不見,白厭沙就認出了喬不見。
喬不見來跟白厭沙說話,不是因為白厭沙長得帥,而是因為她看到這馬車上有本《骷髏經》。
“怎麼,你也是骷髏會的人?”喬不見盯了一眼那本經書問白厭沙。
白厭沙回答喬不見:“是一個朋友送我的,我自己對這經書沒有研究。”
“很親切啊,”喬不見很興奮的樣子,“天下骷髏會的人都是一家人,男人都是兄弟,女人都是姊妹,天下的田大家種,天下的飯大家吃。”
“聽得出您是骷髏會的人,”白厭沙說,“現在骷髏會發展的這麼迅速,仿佛走到哪裡,都能遇見骷髏會的人。”
“你這話錯了,我們今天的相遇純屬偶然,而且遇見骷髏會的人,幾率是很低的,因為加入骷髏會,並非易事。”喬不見臉上的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去,“到我店裡坐坐吧,喝喝茶,聊聊天。”
白厭沙看街上這樣堵,反正一時半會兒也動不了,喬不見又這樣熱情,不如到她的店裡去坐坐。
在棺材專賣店的白厭沙,被這裡的棺材數量震撼了。這裡地方大,各式各樣的棺材擺得滿滿的,琳琅滿目,令人應接不暇。此處不光有大人的棺材,還有為小孩兒準備的棺材,許多少年甚至幼年夭折的孩子,都可以在這些小棺材裡安身。最近這些小棺材銷量也比較好。
喬不見的後院有桌椅,這些桌椅都是拿上好的木料做的,當初本來是要做棺材的木材,做了桌椅。這些桌椅的材質都是一流的,喬不見朋友多,其他賣棺材的老板,常來此與喬不見飲茶,坐的都是這裡的椅子。喬不見以棺材會友,認識很多同行,朋友眾多,可謂朋友滿天下。
白厭沙與喬不見對麵而坐,喬不見給白厭沙倒上一杯茶,然後微微笑。喬不見整日沉浸在對棺材的思考中,她有好多棺材設計師,有時候,那些棺材設計師的某些創意,就是喬不見提供的。喬不見不僅是老板,從她設計的一些棺材來看,她還是一位出色的棺材設計師。
棺材設計多大,長多少寬多少高多少,用什麼材質,上什麼顏色,上麵描繪什麼花紋,雕刻什麼圖案,等等,這一切,都是棺材設計師所應當考慮的。棺材設計算是比較難的一個工作,但在這座城,仍然不乏傑出的棺材設計師。喬不見以多年的從業經曆來看,要想成為一名世界級的棺材設計大師,非要下苦功不可。沒有哪一個棺材設計大家的本領是一蹴而就的,往往需要進行大量的工作,才能取得輝煌的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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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不見自己其實也進行棺材方麵的設計,設計工作是很考驗人的大腦的,太保守不行,太開放也不行,需要找一個平衡。儘管喬不見的一些棺材設計作品,取得了一些棺材設計大賽的一等獎,可她還是認為自己的設計作品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當喬不見得知白厭沙要去幫朋友畫壁畫時,她想請白厭沙來幫她畫棺材。棺材及其它一些與殯葬有關的繪畫工作,喬不見都可以給白厭沙安排,當然,做這樣的工作,白厭沙會得到優厚的報酬。
不過白厭沙跟朋友有約定,他需要長途跋涉,到朋友那裡,與朋友共同完成壁畫的繪製工作。在這個過程中,白厭沙可以學習,學各種想要學的內容,長長的路途中,正是一個吸收知識的好機會。對於喬不見女士的這個邀請,白厭沙婉言謝絕了。
從喬不見家中出來,白厭沙有種陰森森的感覺。這茶喝的,白厭沙一直在打哆嗦,這種地方,白厭沙想以後少來。回到街道上,街道疏通了許多,白厭沙坐在車上,得以前行。馬緩緩地走,車輛緩緩地行駛,在行駛的過程中,白厭沙閱儘了街道的繁華。他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很可能以後不再回到這裡,這樣想起來,多少有些傷感。
一直以來,白厭沙沒有一個良好的繪畫條件,在這個稍顯混亂的天下,能活著就很不錯。儘管一路走來環境惡劣,但白厭沙還是堅持繪畫,堅持在藝術的道路上探索。他心中是有一盞燈的人,這燈,時常照亮心房。他時常想,隻要心不黑暗,腳步就永遠堅定。
白厭沙打開地圖,仔細看。看地圖的過程中,馬車已經出了城門。城門外是一條大道,大道寬闊筆直,十分平整,馬車得以在大道上奔馳。白厭沙發現自己的路已經走了一半,再行一半的路,就能到朋友那兒了。
在馬車飛馳的過程中,白厭沙有一種暢快的感覺,風吹動他的發,吹涼他的臉,可他感覺,這樣很好。仿佛這路是無限長的,這馬會一直跑下去,馬車會一直行駛。此時,白厭沙想到的是花印,他跟花印分彆,實屬失誤。本來當時他是計劃與花印長久旅行下去的,可後來還是無奈分彆了。
現在白厭沙想遇到一個人,同他一起在馬車上,這樣的話,他不孤單。但四處無人,有鳥在樹間飛來飛去,這路上,除了鳥,不見人。
情帝在妙音寺中,仔細研讀《骷髏經》,這一骷髏會的經書,真的是深奧難懂。書中許多地方,情帝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很明顯,這是他個人理解能力的問題。石青也翻過幾頁情帝的經書,發現根本看不明白,像看天書似的。石青每天到外麵去找吃的東西,帶回來給大家吃,情帝很感謝他為大家做的事情。水浪有點想念白厭沙哥哥,他不知道白厭沙哥哥怎麼樣了。柳劍告訴水浪,白厭沙哥哥有一身本事,不會有事的。在妙音寺中,魯猛狗還在為找到妹妹魯鐵花而冥思苦想,他不像情帝,可以閱讀經書,探索這個世界。魯猛狗隻能是悶著頭一個人想,想東想西,有時想著想著就瞌睡,然後就睡著了。
情帝有部難念的經,誰沒有難念的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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