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租的院子極近。
三人步行不到一刻鐘,就站在了考場外。
隻見考場大門打開,兩排衙差腰挎官刀,麵容肅穆,嚴陣以待。
昏黃的燈籠帶來微弱的光明,無形之中將衙差們襯得如勾魂使者,令人望而生畏。
考場外人山人海。
但在衙差的指揮下,學子有序排隊往裡進。
趁著還沒進去,放心不下的蘇豐又檢查了一遍考籃。
蘇行也不同手同腳了,隻叮囑道:
“潤子,聽說裡頭全是灰,又臟又冷。”
“進去之後,先拿布把號舍擦乾淨。”
“寒從腳起,你外衣穿得多,到時候脫幾件衣服蓋在腿上和腳上,也不會影響你寫字。”
所謂十單不如一棉。
單衣穿的再多,該冷還是冷。
何況蘇潤還穿著單鞋,腳下肯定早就凍得麻木了。
而承受家人‘厚愛’,穿的像熊似的蘇潤,則是艱難的彎曲著手臂,嘴上還不死心地問:
“二哥,我真要穿這麼多層衣服嗎?”
“要不脫兩件吧!”
他不是穿得多,他是穿的太多了!
整個跟水桶一樣!
連走路都費勁!
不等蘇行反對,蘇豐就皺著眉頭道:
“那怎麼行?!”
“張縣丞說了,每年縣試都有人受寒生病,甚至還有丟了小命的!”
“想脫等進了號房慢慢脫,昂?”
蘇行沒好氣地點點蘇潤額頭:
“這時候誰不是能多穿就多穿?”
“你倒好,還想往下脫?”
說著,捏著蘇潤臉頰把他腦袋扳向了旁邊,低聲道:
“你想跟那個人一樣嗎?”
蘇潤順著視線看去。
隻見不遠處的隊伍中,一個才穿了三五件薄衣的書生,正抱著雙臂,瑟瑟發抖。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蘇潤都聽到了他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一股冷風吹過。
那人“嚏嚏”地打起了噴嚏。
“額,那還是算了吧!”
蘇潤突然覺得,穿的像狗熊,也比被冷成狗熊要強!
他辛辛苦苦學了這麼久,要是栽到風寒上,那才是虧大發了!
蘇行這才滿意。
檢查完號籃,蘇潤接過。
他艱難抬手,跟蘇豐和蘇行告彆,扭身往隊伍裡去。
“大哥、二哥,你們彆在這兒等,早點回去吧!”
蘇行看著小弟‘雄壯’的背影,還是沒忍住,擔心地喊:
“潤子!能考出來就考,考不出來就燒火把炒飯煮煮,把粥喝了!千萬不要餓著自己!”
“遇到難題彆鑽牛角尖,生悶氣!”
“就算你啥都不乾,二哥也能養你一輩子!”
登時,怪異的視線投來。
‘雄壯’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似是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
蘇潤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隊伍裡,很快就進入了最外圍的考院。
入場前,會有搜子搜身,防止考生作弊。
看著前方脫得光溜溜,光著白花花的身體接受檢查的學子。
蘇潤不斷給自己做心裡建設:
沒關係!
都是男人!
誰還能占誰便宜呢?
他們有的自己也有,他們沒有的自己說不準還有!
不過看兩眼而已,權當進北方大澡堂了……
但想歸想,看著前麵那哥們兒被上下其手,全身都被仔仔細細觀摩一遍,最後捂著屁股痛苦離開,蘇潤還是頭皮發麻。
他腳下飛快地扣出了個七室四廳。
輪到蘇潤。
不等搜子開口催促,蘇潤一把將浮票和識認官印結文書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