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
蘇潤驚了。
這可不是裝的。
雖然他早猜出姚廣不行,對麵十有八九會派出個更厲害的。
但甫一出手就是朝廷中正三品大員,還是吏部侍郎,也的確是出人意料。
與宋修齊所在的禮部不同,吏部可是個肥差。
畢竟,官吏的選拔與任用、考核與獎懲、勳封與調動全歸屬吏部。
朝中若是沒有靠山,那一名官員是升是貶,很大程度上受製於吏部。
故行賄多往此部來。
而讓蘇潤感到棘手的是:
如果連吏部侍郎杜昆都是賣國賊,那……這一次牽扯進來的朝廷官員,得有多少啊?
怪不得他們六個如此配合,太子和宋修齊他們還是那麼忙活。
完犢子,事情真的大發了……
幸好,天塌了也是個高的頂。
蘇潤臉色變換,目中震驚、擔憂、防備、慶幸等多種情緒交織,輪番湧動,但人還是鎮定的站著。
杜昆手裡端著熱茶,目光陰鬱。
他如同打量貨物一般,審視著、評估著眼前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女婿’的白麵書生。
片刻後,他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著杵在不遠處的蘇潤,杜昆開口:
“坐吧!”
杜昆麵無表情,語氣平淡,蘇潤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隻能提高警惕,客氣作揖:
“杜大人!”
雙方落座,又是長久地緘默。
人隻有耐心耗儘,急躁不安的時候,才會暴露短處。
杜昆習慣以此手段,抓到他人短板,而後快速出擊,克敵製勝。
但這一招,今天不管用了。
蘇潤成竹在胸。
他篤定:
既然杜昆讓姚廣和詹盛把他帶過來,沒在半路直接解決了他,今日就是要跟他先禮後兵。
既然是‘禮’,那暫時就沒有生命危險,他隻管配合便好了。
蘇潤瞥了眼天色,垂目品茶,掩住目中不易察覺的笑意:
無非就是耗時間嘛!
他有的是!
端看誰耗得過誰?!
時間一點點過去,雅間中的靜默成為一把利刃,一點點攪碎那道名為理智的神經。
當太陽升到正頭頂的時候,杜昆還是按捺不住,開口了。
隻見杜昆仿若‘設身處地’一般,語重心長地為蘇潤分析利弊:
“子淵,愛才之心人皆有之。”
“自先朝開始,榜下捉婿便是慣例,世家大族搶奪士子更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這一刻,高下立見,勝負已分。
蘇潤vs杜昆,第一場,終究還是蘇潤稍勝一籌。
蘇潤沒有接話。
他以靜製動,目光淡然地望向杜昆,靜等他繼續。
杜昆稍有些不滿,微微皺眉,但還是沉聲開口:
“秦祭酒雖是士林領袖,在大炎頗負盛名,但在朝中卻無甚實權。”
“且秦祭酒有兒有女,兩個孫子今年都要參加會試。”
“子淵,孫子和孫女婿,孰輕孰重?”
“你得明白,無論如何,秦家都不可能重點扶持你這個孫女婿。”
杜昆這話不是挑唆。
他戳破了蘇潤這個‘貧民子弟’‘攀龍附鳳’的幻想,很直接地告訴蘇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