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中,天空尚且綴著點點繁星,京城之西的大小官邸卻已經接連亮起燈火。
蘇潤睡得正香,房門就被悄悄推開了。
謝天恩拿著官袍、牙牌等物,輕手輕腳進門。
蘇潤屬於典型的可以晚睡,但不能早起的人。
聽到雜音,蘇潤隻以為是蒼蠅,不耐煩地對著虛空隨意打了兩拳,便翻個身繼續睡,連眼睛都沒睜開過。
謝天恩見狀,隻好把手在水盆裡浸濕,然後輕輕對著蘇潤臉上揮灑水珠,這才把蘇潤神魂從沉睡中喚醒。
見蘇潤茫茫然睜開眼看著自己,謝天恩和藹笑笑:
“子淵~今日是你第一天上朝~小豐已經命人把早飯備好了~你跟小豐吃完~早些進宮~”
蘇豐不用去軍器所研製火器,因此幾日前便去了戶部報到。
大炎六品以上官員每日都要上早朝,六品到九品則是朔望日,也就是初一、十五兩日上朝即可。
蘇豐是從五品員外郎,這幾日天天都得上早朝,已經習慣了這節奏。
蘇潤理智逐漸歸攏。
他打著哈欠,接過謝天恩遞來的官服往身上套,歎氣道:
“唉~以前不明白為什麼科舉的時候,寅時就要起床進考院考試,現在知道了……”
“原來是為了等考中進士後,上朝準備的。”
“提前好幾年就讓我們適應半夜起床辦公務的感覺,這怎麼不算用心良苦呢?”
可憐天下讀書人都以為及第登科就會有好日子過,卻沒想到,這不過是讓牛馬早些適應而已!
蘇潤蔫頭耷腦,跟蘇豐和謝天恩坐在一起吃飯。
起得太早沒胃口,一碟包子,兩碟點心,三個小菜再加上清粥,早餐就這麼簡簡單單打發了。
飯後,耗子駕著馬車,送他們上朝。
蘇豐有經驗,上了馬車就靠在車壁上打盹,還叫蘇潤也睡會兒:
“潤子,從家裡到宮門口得兩刻鐘,就算是進了宮,還得再等半個時辰左右才會早朝,有得磨呢!”
下一刻,蘇潤毫不猶豫往後一靠,眼睛閉上了。
睡意是會傳染的。
瞌睡蟲在馬車裡繞一圈,連帶著原本還清醒的謝天恩,都打了哈欠,昏昏欲睡。
司彥、徐鼎等人乘馬車從巷子口出來,也隻是默默跟在後麵,沒有多話。
馬蹄噠噠,車輪轆轆,從城西一路響到宮門口。
此時,距離卯時隻有一刻鐘了。
宮門外沒點燈,隻能依稀看到遠處的廣場邊緣,停著不少馬車、轎子、馬匹,綽綽人影匆匆趕往宮門,還有不少小廝跟著忙裡忙外的。
耗子環視一周,很快找了個空地,將馬車停下,低聲把蘇豐三人喊醒。
“小豐~子淵~擦擦臉~醒醒神~”謝天恩將早就準備好的濕帕子遞來。
兩兄弟擦完臉下馬車,準備排隊進宮。
蘇潤腳剛踩在地上,緊隨其後的司彥、徐鼎、張世和葉卓然也跟上來了,幾人打完招呼,邊走邊聊。
隻聽徐鼎率先道:
“太久沒有半夜起床了,今日一早,鼎睜開眼發覺外麵天都沒亮,差點倒頭又睡過去!”
張世苦笑一聲:
“世跟重安正好相反!”
“想到今日要上朝,世一晚上都沒睡好,寅時初就用完早飯,還在院子裡打了套拳,才熬到出發的時辰。”
“結果走到半路,發現牙牌沒帶,隻能再掉頭回去拿,差點起個大早,趕個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