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甩了甩嗡嗡作響的頭,強迫自己站直身體,臉上的表情在劇痛和麻木之間切換,最終定格為一種死寂的平靜。
他走到書桌後,動作看似從容地拉開一個帶鎖的抽屜,從最深處摸出一本書,裡麵夾著一個早已被淘汰的許久了的兒童電話手表。
這是他藏起來的,溫父不知道的通訊工具。
電量微弱,信號也極其不穩定。
他顫抖著指尖,用儘全身力氣控製著要痙攣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極其快速卻無比堅定地按動著那小小的按鍵,信息很短,隻有幾句話,“很危險!帶樂樂離開!出國!離開這裡!快!”
信息發送成功的微弱提示音響起,迅速將手表塞回原處,鎖好抽屜
然後,他拉開另一個抽屜,拿出紙筆。
整理證據,整理他在那個地獄般的書院裡看到的、聽到的、親身經曆的一切,
憑借那“透氣”十分鐘刻入骨髓的記憶,他精準地繪製著書院的內部結構草圖,囚室、禁閉室、監控室、通往外部樓梯的鐵門位置、天井死角、甚至那個消防按鈕……每一個細節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還有那些惡心的課程。
他記錄下那些扭曲的“孝道”洗腦內容,記錄下那些慘無人道的懲罰手段、電擊、毆打、禁食、關鐵籠……
他隻是待了幾天!
僅僅幾天而已就有那麼多暴行!
而且在那個封閉的地方,那群所謂的‘老師’可以說是有百分之百話語權。
所以他能看到的那些畫麵……可能隻是冰山一角。
裡麵還不知道發生了多麼惡心的事情!
還有那詭異線香的作用!
它是真的會侵蝕人的神誌!
是他當時看著那些教導內容,和他們‘懲罰’其他人的畫麵時,很快反應過來他們的目的是想讓他順從。
所以在對方點香的時候,他選擇自殘讓自己清醒,再想著他的小太陽才硬生生撐了下來。
可在很多時候,特彆是他睡著了的時候,那些“順從”的念頭仍舊不斷的試探控製他!
他繼續努力回憶著受害者信息。
回憶著在走廊、在禁閉室、在院子裡看到的那些模糊的麵孔和特征,那個被踹倒的男孩、那個被女孩的男孩、那個在鐵柵欄裡舔食的瘦小男孩、被罰站的女孩、隔壁瘋了的成年男人、還有他們給播放出來的完美畢業生……
他還儘可能詳細地描述他們的年齡、體貌特征和受虐情況。
然後再列出可能接收的媒體、調查機構、網絡平台,甚至詳細分析了如何繞過可能的網絡監控,如何製造輿論風暴,如何引起最高層麵的注意……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思路清晰得可怕,仿佛剛才那個痛苦到自殘的人不是他。
白尋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
溫淮的臉色蒼白如紙,額角的青紫在燈下顯得觸目驚心,緊抿的唇線沒有一絲血色。
但白尋也能看到,那強行凝聚的精神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弦。
每當過一會兒,他的身體會幾不可察地顫抖一下,眼神會出現瞬間的渙散和迷茫……
每當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