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監測儀,補充道:“生命體征平穩,主要是心理問題。你們家屬要多注意,這種無意識的自殘最危險。”
棠溪塵認真的點了點頭,果然還是得有人守著他,清醒傷害自己還好,純自虐但是不致命。
睡著了就不一定了,普通人還壓製不住他,怪不得白尋那麼操心。
等醫生離開後,棠溪塵輕輕放下小墩墩,小家夥趴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竹念的指尖:“和尚哥哥要乖乖的……”
棠溪塵坐在床邊,看著監測儀上規律跳動的線條,走過去拍了拍小家夥毛茸茸的小腦袋:“乖寶寶,先起來,我們換一下床。”
這血淋淋的樣子,瘋和尚明天醒來心裡指不定又得胡思亂想。
小家夥揉了揉淚眼,乖乖讓開。
棠溪塵俯身將竹念打橫抱起來,這瘋和尚平時鬨騰得厲害,此刻卻輕得不像話,抱在懷裡像捧著一把枯枝。
耳墜微動,一縷黑霧飄出,化作陸厭修長的身影。
他穿著棠溪塵給他買的米色高領毛衣,銀發垂落肩頭,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無需多言,陸厭已經利落地將隔壁的病床推過來換了,然後又把染血的床單快速卷起放進洗衣機。
“還好隻是袖口沾了點血。”棠溪塵小心翼翼地把竹念放回乾淨的床上,替他掖好被角,“要是整件衣服都臟了,我們可不好替他換。”
陸厭輕輕的‘嗯’了一聲。
棠溪塵坐下來,指尖金光流轉,輕輕點在竹念眉心,順著經脈緩緩下移。
那些因藥物衝突而混亂的炁被一點點梳理順暢,竹念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呼吸也變得平穩綿長。
小墩墩在一旁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藍眼睛裡的淚水還沒乾透。
陸厭彎腰將它抱起,動作輕柔:“睡吧,這裡有我們守著。”
小家夥強撐著眼皮,奶聲奶氣地叮囑:“要、要看著竹念哥哥……他疼……”
話沒說完,小腦袋已經歪在陸厭肩頭,徹底睡了過去。
陸厭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家夥,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陪護椅旁坐下,指尖拂過小墩墩還帶著淚痕的臉頰。
他抱著熟睡的小墩墩,指腹輕輕拭去它臉頰上未乾的淚痕,突然輕聲道:“哥哥,它會哭了。”
棠溪塵正專注地用金光溫養竹念手腕上猙獰的傷口,聞言手指一頓,詫異地轉過頭:“你說小木偶?它會真哭了?”
陸厭點點頭,銀發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家夥,這個被白朔撿回來的小靈偶,此刻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淚珠,呼吸間偶爾還抽噎一下,就像個真正的人類孩童。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棠溪塵收回目光,繼續處理竹念的傷口,聲音不自覺地放輕,“被嚇到了吧……”
病房裡一時陷入沉默,隻有監測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棠溪塵最後撫過竹念的傷口,看著那道疤痕雖然還在,但總算不再猙獰可怖,便鬆了一口氣。
他直起身,走到陸厭身邊,伸手輕輕碰了碰小墩墩濕潤的睫毛:“有這麼多人類的情緒……”
棠溪塵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猶疑,“對它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陸厭沉默片刻,將小家夥往懷裡攏了攏:“它會為竹念哭,也會為我們擔憂。”
銀發垂落,遮住了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像人類一樣感知悲喜,或許就是它選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