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塵接收到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伸手過去,這次沒捏小墩墩,而是輕輕捏了捏陸厭放在膝上的手,眼神促狹:“對啊,阿厭,告訴寶寶,你以前是不是也這麼小小一隻?嗯?我們小墩墩寶寶想知道我們小小鬼崽哥哥是什麼樣呢!”
陸厭感受著手背上那點溫熱和棠溪塵戲謔的眼神,再看看小墩墩充滿期待、亮晶晶的藍眼睛,沉默了幾秒。
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小小一隻”是什麼樣子,更無法描繪。
最終,他隻能微微頷首,給出了一個模糊但真實的答案:“十三歲不小了……”
小墩墩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它想要的“小小”是像它這樣圓滾滾、可以抱在懷裡的!
它撅了撅小嘴,在腦子裡努力把“十三歲”和“小小”畫上等號,但都失敗了。
可依舊不肯放棄,繼續問道:“那……那多高呀?”
“大概那麼高,”棠溪塵用手比劃了個不到自己心口的高度,“瘦得像根快被風吹折的豆芽菜,渾身臟兮兮的,就剩一口氣吊著,像個雪團子。”
他笑著捏了捏陸厭的下巴晃了晃,“我本來以為他是乖乖崽,沒想到是個囉嗦的小管家。”
陸厭無奈的蹭了蹭他的手,但嘴角噙著一絲縱容的笑意,認真的聽他講。
遠處又炸開一簇煙花,照亮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哪還有半點“豆芽菜”的影子,已然是挺拔如鬆的青年。
“管什麼?”小墩墩也已經忘了被捏捏癢癢的事了,坐在白尋的懷裡,覺得位置視野不好,就趴到竹念懷裡坐著。
小短腿晃啊晃,小胖手撐著肉嘟嘟的小臉蛋看著棠溪塵和陸厭,藍色的眼睛裡全是好奇。
“那可多了去了,話很多,不像現在,那時……”棠溪塵掰著手指數,語氣帶著誇張的無奈和懷念,“管我晨練不許早起,早起一會兒也不行;飯必須按時吃,少吃一口他能在旁邊盯著念叨到你吃完;受傷了想瞞著他?門兒都沒有!他的鼻子比狗還靈,聞著血腥味就衝進來,一邊給你上藥一邊氣呼呼紅著眼眶地罵你不小心,那小臉板得……”
他學著少年陸厭的樣子繃起臉,逗得小墩墩咯咯笑。
他頓了頓,看向陸厭,眼神溫柔下來:“連我多看彆人兩眼,他都要在旁邊繃著小臉生悶氣,是吧小狗?”
他指的是少年時那些懵懂又霸道的占有欲。
見他說得那麼清楚,陸厭眼底漾開笑意,輕輕“嗯”了一聲,坦然承認。
明明是哥哥調皮又厲害,不僅打仗,還愛玩。
他記得那時的棠溪塵才十六歲,軍營枯燥,他便用自己的方式找樂子。
他被抱回來的第一個月的某一天。
那時自己還做不到理直氣壯陪他玩,他逗自己不成功後,無聊又有些氣鼓鼓的少年將軍就盤腿坐在簡陋的行軍床上,麵前擺著一個簡易的沙盤。
他指尖撚著朱砂,全神貫注地在巴掌大小的黃紙上飛快地畫著符籙,然後“噗”地吹口氣,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小紙人便蹦了出來,排著歪歪扭扭的隊伍,被他用指尖指揮著,在沙盤上“衝鋒陷陣”、“攻城略地”。
少年還會煞有介事地給小紙人配音:
“殺呀!衝垮他們的左翼!”
“弓箭手!放箭!掩護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