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這裡是醫院!再鬨事我們就依法處理了!”一個警察冷著臉嗬斥,手上用力,幾乎要將爸爸的胳膊扭斷。
“他醫鬨!情緒失控,乾擾醫療秩序!帶走帶走!最煩的就是這些醫鬨的了!”醫生在一旁冷冷地補充,語氣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指責。
爸爸被兩個警察死死按在冰冷的牆壁上,臉貼著瓷磚,屈辱、絕望、憤怒、巨大的悲傷如同海嘯般將他徹底淹沒。
至少……至少讓他看看……
他看著醫生冷漠離去的背影,看著警察冰冷的側臉,看著搶救室緊閉的門,看著自己沾滿血汙的手……
世界在他眼前徹底崩塌、碎裂,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冰冷。
……
白尋的意識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他能感受到那個小小的生命在冰冷的器械中被強行剝離母體時的極致痛苦和恐懼!
撕裂!碾壓!窒息!
冰冷刺骨的絕望如同劇毒的冰錐,瞬間貫穿了白尋的意識!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雙戴著無菌手套的手是如何粗暴地、毫無憐憫地將這脆弱的生命從它唯一的庇護所中拖拽出來。
沒有新生兒的啼哭,隻有無聲的、被強行中斷的生機和生命本源被褻瀆、被當作物品般處理的巨大屈辱與怨恨!
緊接著,父親那撕心裂肺、穿透靈魂的悲痛與憤怒,如同最猛烈的衝擊波,再次狠狠撞擊著白尋的意識……
但這僅僅是開始。
他的感知隨著那小小的,剛剛被強行剝離母體且尚存一絲微弱氣息的生命,被迅速地裝入了一個冰冷的還散發著消毒水和某種詭異藥水混合氣味的“保溫箱”中。
視野一片黑暗,隻有顛簸和冰冷的觸感,還有那無處不在的、撕裂般的劇痛和窒息感。
不知過了多久,顛簸停止了。
保溫箱被打開。
模糊的視野中,白尋看到了那張臉,是那個在搶救室外宣布“處理掉”的、表情冷漠的醫生!
此刻,他臉上那公式化的疲憊和厭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近乎虔誠的狂熱!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小小的、帶著血汙的溫熱身體從保溫箱裡捧出來,動作輕柔得與他之前的冷漠判若兩人。
但這輕柔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褻瀆感!
“快!送過去!時間正好!”醫生急促地對旁邊一個穿著黑色製服,麵無表情的男人說道。
那男人接過小小的身體,迅速用一個仿佛能隔絕生機的特色盒子裝好,轉身快步離開。
白尋的意識跟著小家夥殘留的感知被裹挾著,飛速移動。
穿過冰冷、彌漫著福爾馬林氣味的醫院後區通道,進入一部隱秘的貨運電梯,下降……最終,被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裡不再是醫院。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昂貴香水、高級雪茄、以及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帶著奶腥氣的血腥味!
燈光是暖黃色的,卻無法驅散那深入骨髓的陰冷。
白尋“看”到了金碧輝煌的裝飾,巨大的圓桌,桌上擺滿了珍饈美味,晶瑩剔透的酒杯折射著冰冷的光。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廚師”。
那是一個穿著漿洗得雪白廚師服、身材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