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帶著試探和某種隱晦期待的“想,給機會嗎?”,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竹念心底漾開一圈漣漪,隨即又被更深沉的自我否定和迷茫吞噬。
他沒有回答,仿佛沒有聽見,隻是更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機械地叉起一塊又一塊冰涼的桃子塞進嘴裡,清甜的味道似乎也變得有些麻木。
車廂裡隻剩下前排的嬉鬨聲和引擎的低鳴,後排的空氣凝滯而微妙。
車子在高速上平穩飛馳了幾個小時,窗外的景色逐漸從蔥鬱的丘陵過渡為越來越開闊的平原。
當導航提示目的地即將到達時,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遼闊畫卷驟然在眼前鋪開。
正值初夏,夕陽熔金,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與紫霞。
無垠的草原如同鋪展到天際的綠色絨毯,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金邊。
青草隨著微風起伏湧動著生命的綠浪。
遠處,成群結隊的牛羊像散落在綠毯上的黑白珍珠悠閒地移動著,偶爾傳來幾聲悠長的哞叫或咩咩聲,更襯得天地遼闊而寧靜。
清新的又帶著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氣,透過車窗縫隙湧入,瞬間滌蕩了旅途的塵埃和車廂裡複雜的氣息。
“哇!!!”小墩墩第一個發現,整個人撲到窗邊,小臉幾乎要貼在玻璃上,藍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張成了“o”型,發出最直接的驚歎,“好大的綠地呀!咩咩羊!好多咩咩羊!還有牛牛!白師兄!竹念哥哥!快看呀!”
連一向聒噪的於洋也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謔!不愧是白媽媽嚴選,這地方選得夠敞亮!”
他轉動方向盤,按照導航和路邊不太顯眼的指示牌,將車子駛離主路,開上了一條通往草原深處壓實的土路。
車身隨著路麵微微顛簸。
棠溪塵黑眸裡映著夕陽的金輝和遼闊的綠意,嘴角噙著放鬆的笑意,握緊了陸厭的手:“阿厭,看,像不像我們以前在北邊的草場?”
陸厭銀灰色的眼眸靜靜掃過這片陌生的壯麗,感受著與大淵截然不同的生機勃勃,眼底也帶著一絲新奇和暖意:“嗯,很像。但這裡……更安靜,也更綠,還更加遼闊。”
這裡的草地是那種純粹的未經戰火和煞氣侵染的生機。
“安靜?”於洋從後視鏡瞥了一眼,“那是現在!等晚上篝火點起來,烤全羊架上,再整兩杯酒,你看安不安靜!”
他嘿嘿笑著,果然選擇出來是對的!
車子最終在一處地勢稍高、視野極佳的地方停下。
這裡散落著幾頂潔白的蒙古包,顯然是規劃好的接待點。
不遠處已經停了幾輛越野車和一輛通體漆黑,線條流暢的豪華保姆車,在夕陽下泛著低調而昂貴的光澤。
保姆車旁邊,還停著一輛裝備齊全的房車和幾輛越野車。
這陣仗,與周圍相對原始的草原風光形成了鮮明對比。
“謔!這誰家陣仗?”於洋熄了火,推門下車,叉著腰打量著那輛保姆車和房車,又感受著附近雖然不明顯,但是專業的保鏢團隊,一臉嚴肅的說:“等俺有錢也要這樣!”
白尋也推門下車,呼吸了一口帶著青草香的空氣,又看了一眼那顯眼的車隊,隨後轉向於洋和陸續下車的眾人,“聯係好住宿的地方了,最邊上那三頂中型的蒙古包,”
他指向稍遠一些,靠近一個小緩坡的三頂,“視野很好,也安靜點。”
小墩墩一下車就像脫韁的小野馬,在鬆軟的草地上蹦躂了兩下,然後張開小胳膊原地轉圈:“好軟呀!像地毯!寶寶喜歡!”
它仰著小臉問白尋,“白師兄白師兄!晚上真的可以吃烤咩咩羊嗎?”
白尋彎腰,笑著揉了揉它的小草帽:“嗯,可以,不過要問問老板有沒有小羊排,給你烤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