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槍劍交鳴聲中,雲岩冷聲一笑,說道:“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來了。可沒用,我現在歸屬於皇城,隻聽命帝皇的派遣。私人感情對我來說,已經是過眼雲煙,不再有什麼意義了。”
雲岩的話,讓左離心裡既驚喜,又悲哀。驚喜的是,眼前這個人確實是自己的表哥雲岩,悲哀的是,即便雲岩知曉眼前和自己對決的是表弟左離,他仍舊沒有停手相認的意思,仍舊挺劍急攻,不給左離喘息機會。
格擋了幾劍後,左離又低聲問道:“我母親現在在哪裡?”
“哼!我與家人的情緣已了,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
話音一落,仍舊是聚力猛攻。
三、五十招一過,左離已然摸清雲岩的實力,比另一名紅梅侍衛薛霸高上那麼一籌,是天武巔峰境界。
與自己魔皇三重境相比,還要差上不少。憑借寒玄步,配合由寒玄劍法演變出來的槍法,在五十招內,左離必勝。
隻是他念及表哥、表弟的情分,還希望從他那裡得到母親的消息,所以,手上才留了三分情。
眼見雲岩執迷不悟,左離知道,不把他擊敗,困住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現在,他最後悔的是,沒有向慕容雪請教如何破解“夢雲草”的毒性。沒辦法,隻能是先把雲岩挫敗,再想辦法解毒了。
想到這裡,左離手上加勁,把剛剛悟出來的寒玄劍法前三招,連環施出。
無數的槍影“呼呼呼”淩空急旋起來,有如排山倒海,又似飛舞繽紛的火球般自空中往下流瀉,帶著無匹的力道,至極的狂猛,自四麵八方往雲岩身上聚合。
而當這些槍影罩落,左離已撲縱於地。同樣的,從下向上,又一團強勁犀利的槍芒又湧兜上去!
左離首次傾儘全力施展出寒玄劍法,儘管是以槍為媒介,其威能仍舊足夠震撼,浩渺無匹。
同時,這槍法快得幾乎已不是一個“人”的能力所可以做到的地步。快還不說,他更能將每十次的快速連接在一起,而這些快速組合成一片血漓漓的殘酷,一片暴辣辣的狠毒。
此時,雲岩的瞳仁中,全被穿掠交織的槍影所眩迷,全被紅光飄忽一樣槍芒所充斥,耳邊的風聲有如濤湧鬼嘯,而四周的勁力如刃,如錘,如杵,如天崩地裂一一狂吼著。
生死一瞬間,雲岩認定左離晃掠中的淡淡身影猛撲過去,他用力抖腕,手中清亮的劍鋒驀然散射,一道精芒燦亮的劍氣向左離挽出的槍花飛罩而去,同時,他左手連連飛劈,雙腿絞掃。
依然清醒,在邊上觀戰的薛霸忽然大叫道:“快退!雲岩!快逃啊……”
在薛霸呼喊的瞬息裡,“呲!”一聲尖銳厲的空氣撕裂聲響過,接著就是連串的“叮叮當當”聲,“嗤蚩”聲,“砰砰”聲混成一片。
恐懼中夾雜著無比悲憤,雲岩如同瘋虎般衝撲地在寒光融成一團的中間。瞬間,雲岩的身劍氣便被左離手中金攥烈焰槍暴湧而出真力,衝得七零八落。他的人也爆飛出三丈多遠,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好一陣子,一聲悠長的,低徐的,又顫抖的痛哼聲出自搖搖欲墜的雲岩口中。
他雙唇微微顫動,掙紮著,竭力將沉重的劍舉起,指向左離。倔強地說道:“我還沒有倒下,還可一戰。”
說完這句話,他吃力地喘息了一陣,才再度緩緩張嘴,“左離!今日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必把你碎屍萬段。”
看到十年前一起玩耍,相愛相敬的表哥就這樣傷在自己手上,左離的心情也很沉重。
但當看到雲岩仍舊執迷不悟,他的本已柔軟的心瞬間又硬了起來。
冷眼看著雲岩那副慘像,左離悠悠閒閒地把手中金攥烈焰槍負於身後,負手前行,來到三步之外站定。顯著一抹若無其事的微笑朝著雲岩點頭,他是那般輕鬆自然,那麼恬淡平靜,就仿佛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生死較量與他毫無乾聯一樣。
“雲岩!你虎口已經裂開,體內少陽經脈震斷,真力運行不暢,你還有何資本和我一戰?”
猛然咬牙,雲岩身上又是一陣劇痛。左離為他診斷的傷情一點兒都沒錯。強壓著已經湧到喉頭的鮮血,啞聲說道:“左離!你好手段………你能把我這幾名手下的毒解了嗎?”
左離用手指指了指天,笑眯眯地道:“剛剛你也看到了,解藥已經灰飛煙滅了。”
唇角溢流著絲絲鮮血,雲岩雖麵無表情,但從他顫抖的聲音不難聽出,此時他已經悲憤到了極點。地道:“狂徒!你……你記著你所說的話!我要你記著,看看我能不能親手收拾掉你!”
冷冷的一笑,左離道:“親手收拾我?在哪一天?”
雲岩不禁呆滯而傷痛地道:“不論十年、二十年,左離!你等著,總有那麼一天……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笑嘻嘻地,左離道:“那麼,誰給你那麼長久的時光,叫你準備好來對付我呢?老天爺麼?雲岩!你自以為身為紅梅侍衛,在皇城可呼風喚雨,來到皇城學府也能隻手遮天嗎?我告訴你,你們這些四花侍衛的身份嚇唬彆人還行,我不吃你們這套。我現在讓你們活你就活,讓你們死,眨眼的事兒。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你們的性命?”
猛一下呆住了,是的,雲岩知道,他還有那六名四花侍衛的生死如今全操控在左離手中,隻要他一翻臉,彆說是以後要報仇雪恨,就是眼前這一道“活命關”也闖不過去。他的確隨時隨地都可以要自己的命。
把手上的金攥烈焰槍收回,秋離又道:“所以說,你最好不要跟我講條件。免得我一個火氣上來先把你這些手下宰了。你知道,我現在要動殺手,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殷殷的鮮血又一次從雲岩的嘴角流出,此時的他,忽然體會到了過去那些被自己追殺的武修者臨死前的感覺,受辱、絕望、無助……
再看癱軟在地的六名跟隨自己東征西討的四花侍衛,更有一股悲涼湧上心頭。
淚水突地奪眶而出,雲岩咬著牙,倔強地說道:“你殺了我,但要放了我這幾個兄弟。”
“我為什麼要放他們走?等著他們醫好了傷,來找我報仇?”
左離還是玩世不恭地笑著說道:“再說了,那幾位已經被黑砂劇毒侵入內腹,活著也是廢人了。不如我早點兒下手殺了他們,還能減少點兒痛苦。”
“不!不要……”
雲岩聲嘶力竭地喊道:“隻要你把他們救了,方走,我把什麼都告訴你。”
這句話聽在左離耳中,好似黑夜中忽然閃動出的一縷晨光,讓他又對母親的下落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