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細弱得幾乎摸不到,皮膚燙得驚人。
掏出一張用草藥製造的黃符,“把這個化在溫水裡灌下去,”接著又拿一顆草藥做成的丹藥遞給老婦人。
又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符咒,“再用艾草熏屋子,門窗彆關太死,讓風透進來。”
老婦人抖著手接過去,忽然朝著他磕頭,額頭撞在泥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張角想扶,卻被她身後傳來的動靜驚住——不知何時,村裡的人都圍了過來。
一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有人拄著拐杖,有人抱著病懨懨的孩子。
沒人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然而那眼神裡的期盼,
渴望、對生的渴望,看的張角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三天,張角幾乎沒合眼。
他在村裡空地上支起大鍋,把帶來的草藥一股腦倒進去,讓村民輪流燒火。
藥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苦澀的氣味漫了整個村子,倒成了唯一能壓過腐臭的東西。
他教村民用草木灰消毒,教他們把病人和健康人分開住,教孩子們辨認能吃的野菜。
有戶人家的男人快不行了,妻子哭著說家裡已經沒米了,連熬藥的鍋都快被拿去當了。
張角摸遍全身,隻摸出半塊乾糧,是他下山時帶的,已經硬得像石頭。
他把乾糧塞給那婦人,自己轉身去河邊打水。
卻看見河對岸有幾個穿著官服的人,正指揮著差役往車上裝糧食。
那些糧食袋鼓鼓囊囊,上麵還印著“賑災”的字樣,可差役們還笑嘻嘻的說今年的賑災糧,有點少!
“官爺,俺們村有疫病,能不能……能不能分俺們點糧?”
一個瘸腿的漢子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對岸的官差瞥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疫病?我看是你們命賤!”
“這些糧食是要運去給縣太爺修彆院的,哪有閒糧喂你們這些賤民?”
“再嚷嚷,把你們全燒了!”
……
天幕下的眾人看著這副場景,個個眉頭緊皺。
此刻的漢景帝憤怒到了極點,他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須發皆張。
區區一個縣令就有這麼大的官威,這朝堂之上的三公,門閥他簡直都不敢想到了何種地步!
現在這個局麵任誰都能看出,皇室已經失了民意!
……
張角看著往日種種,歎息一聲,那幅場景他實在不願再想起。
隻是握緊法杖的手有些發抖,眼睛有些發紅,他這些年見過太多太多那種想要活下去的眼神了!
僅僅靠他一人……整個天下的百姓,他根本救不過來。
就算救活了……也不過是讓他們如牲口一樣活著,然後再讓那些門閥世家榨乾他們最後一滴血!
張寶、張梁看著自己大哥微微顫抖,世人都說他們大哥,會什麼仙術道法,不管什麼病一碗符水下肚,定能恢複。
然而……彆人不知道,他們卻比誰都知道自己大哥那數十年沒日沒夜做的事情!
什麼仙法道術,不過是那黃符裡藏著些許米粒,世人哪有什麼病,不過都是餓的沒力氣罷了!
都說他大哥會仙法撒豆成兵,然而事實呢?
隻要撒上一把黃豆,饑民就成了兵。
百姓不知道嗎?
知道……但是他們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