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笙慢慢蹲下來，目光與幾個小獸人平視，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些，卻帶著不容回避的認真：“塗一、塗二、塗三，你們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們搶了小嘟的魚？”
“我……”塗一抬眼看了一眼朝笙後，心虛地挪開，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梗著脖子辯解：“我們沒有！那魚是在礁石縫裡撿的，誰知道是這小章魚的？”
塗二也跟著點頭，聲音怯怯的：“對，我們就看那魚放在那了，當時又很餓……”
“嗯嗯。”塗三也應和道，”然後他就什麼話也不說，就來咬我們。”
“才不是！”小嘟在孤弦懷裡急得撲騰，完好的觸手指著三個小獸人，“那是我藏在礁石縫裡的！我早上還看見呢，下午就被你們拿走了！”
朝笙垂下頭，沉思片刻，看向小嘟，輕聲問：“你確定那魚是你的？有沒有可能是不小心掉在那裡的？”
小嘟愣了一下，紅寶石般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肯定地晃了晃觸手：“不知道啊……我本來就是放在那裡藏著的，以為是自己掉在那的呢。可我認得裝魚的海藻葉，上麵有我做的記號！”
他說著，還舉起一個觸手比劃：“我在葉子邊緣咬了個小口子，他們拿的魚就是用那片葉子包著的！”
塗三聽到這話，抽噎聲忽然停了，偷偷抬眼看向哥哥。塗一的表情也僵了，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們拿魚時，確實注意到海藻葉邊緣有個奇怪的小缺口，當時隻當是被礁石劃破的。
朝笙看他們的神色，心裡大概有了數。她歎了口氣，沒再追問誰對誰錯，隻是蹲下身，看著三個小獸人：“你們是不是很久沒吃東西了？”
塗一抿著唇不說話，塗二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蚋：“我們從族裡跑出來後，就沒找到多少吃的……”
“那也不能隨便拿彆人的東西啊。”朝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分量，“小嘟的魚也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你們拿走了，他也要餓肚子的。”
長燁在一旁聽著，清冷如玉的臉上劃過一絲憐憫，他忽然湊過來，把自己偷偷留下來的，沒吃完的半條烤魚遞到塗三麵前：“給你吃吧，下次彆這樣了。”
然後順手摸了摸他黃棕色的短卷發，剛剛失去烤魚的心情好了些許，真可愛啊。
塗三看著遞過來的烤魚，看了看長燁，又看了看朝笙溫和的眼神，眼淚忽然又掉了下來，這次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鼻子一酸，小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塗一的肩膀也垮了下來，甕聲甕氣地說：“我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餓了。”
他們也不想這樣的。
他們都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遇到了能吃的，也就沒想那麼多。
孤弦懷裡的小嘟聽到這話，也不那麼生氣了，他黑不溜秋的眼睛觸動地轉了轉，劃過一絲同情，他伸出觸手撓了撓孤弦的胳膊：“哥哥，他們要是餓了，就把那條魚讓他們吧……”
“沒關係。”
反正他有哥哥，不會沒吃的。
反倒是他們讓他想起了自己以前沒遇到哥哥的時候，經常吃不飽的日子。
朝笙看著這一幕，心裡的緊繃感漸漸鬆開，嘴角彎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她看了這三個小獸人，眼底溫柔漾開，“下次沒吃的，就來找我。”
“彆去乾那些事了。”
塗一驚詫地抬起頭，看著眼前漂亮溫柔的雌性，突然感覺眼睛酸酸的，想哭。
“嗯！”他猛猛點頭，他會努力養活他和弟弟的，實在不行的話……他再去找她幫忙吧。
轉頭看向渚徹，“既然誤會解開了，就彆再凶巴巴的了。”
“就為了點吃的？”渚徹挑了挑眉，輕哼了一聲：“以後要在極地海域生活，就乖點。”
“有的獸人的東西隨便搶，有的獸人的東西不能搶知道嗎？”
“不過啊……“他輕輕掃了掃三個小獸人瘦小的身材，意有所指，“我看你們這樣也搶不到其他獸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