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
自巫妖大戰過後一萬年。
洪荒大地依舊宛如一張浸透血水的殘破古卷,每一寸土壤都飽含著痛苦與哀傷。
巫妖大戰的餘威仍在肆虐……
濃稠如墨的血河蜿蜒盤亙,仿若大地猙獰的傷痕,從四麵八方朝著血海奔湧而去。
洪荒各地的蜿蜒血河上,
無數身負業力的靈魂在血河中起起落落,時而被暗流卷入河底,時而又被氣泡頂出水麵。
這些靈魂徒勞地伸出手臂,似是想要抓住那遙不可及的生機。
然而,回應它們的,隻有無儘的黑暗與絕望。
那無助的呐喊、淒慘的哀嚎,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仍在訴說著那場大戰的慘烈與悲涼,讓人聞之動容,心生悲憫。
“娘娘,您哭了?”
殘破不堪的大地上,
後土神情哀傷,失神地凝望著那連綿的血河,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簌簌滾落。
龍衍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她對於女神落淚這種畫麵,隻覺得既心疼又……美好?
“不愧是後土娘娘,流淚的模樣都這麼美……”
一滴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猩紅的大地上,
在風衍驚愕的目光中,這些淚水頃刻間開出一片聖潔純白的花朵。
這些花朵宛如黑暗中的點點微光,給這絕望的世界帶來一絲純淨的希望。
可當血河無情地流淌而過,這些潔白無瑕的花朵就如同遭遇了惡魂的蠶食,迅速失去了原有的純淨。
隻剩下一片刺目的猩紅,仿佛在昭示著這世間的殘酷與無奈。
“彼岸花,原來是這樣誕生的……”
龍衍靜靜地望著那一朵朵在風中搖曳、如泣血般的猩紅花朵,目光漸漸變得有些失神。
每當陰風吹過,花瓣便簌簌飄落,宛如無數泣血的蝶。
那些墜落的花瓣鋪滿河畔,層層疊疊堆積成猩紅船帆。
血河中失落的靈魂努力爬在上麵,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但這始終是徒勞的。
血河隨意掀起的波濤,輕而易舉地將這些花瓣打落。
那些好不容易獲得短暫安寧的魂魄,再次沉入血河的深處,在冰冷刺骨的血水中拚命地掙紮,滿是無助與絕望的怒吼。
………
後土自蘇醒後就走出了盤古殿,
她並沒有走多遠,當她見到第一條血河時,就呆立在了原地。
她就這樣,癡癡的望著血河整整千年。
看著這些魂魄在血海中掙紮,聽著這些魂魄在天地間的悲泣。
身為大地之母,土之祖巫。
後土與大地有著深厚的聯係,大地的每一絲痛苦她都感同身受。
如今,大地在哭泣…
大地中充斥著的血腥與靈魂,讓後土無時無刻不在悲泣,她的心被無儘的痛苦與自責填滿。
“巫妖大戰,死傷無數,這些靈魂被困血河,飽受業力折磨,我卻無能為力。”
千年間,這是後土迄今為止第一次說話。
她的聲音低沉而哀傷,仿佛承載著整個洪荒的悲痛。
龍衍上前一步,並沒有言語。
他不能與後土感同身受,自然也沒有什麼能夠去和她說的。
和後土相比,龍衍時常覺得自己太過自私。
他沒有後土那般的大愛,不願意為了世間眾生無私奉獻一切。
他隻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活下去,所以他不會輕易改變什麼,也沒有勇氣去挑戰這既定的命運……
此刻他能做的,唯有默默地站在她身邊,陪她走完這一程。
二人在這裡又呆立了幾百年。
隨著一陣陰風拂過,血河開始劇烈翻騰起來。
一個巨大的血影緩緩從河中浮現,它身形扭曲,麵目猙獰,周身散發著濃烈的怨念。
這血影乃是巫妖大戰中隕落的生靈怨念所化,它積聚了無數的仇恨與不甘,不到萬年的時間便已經凝聚成大羅金仙級彆的怨魂。
如今欲衝破血河的束縛,妄圖吞噬後土龍衍的肉身,以宣泄心中無儘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