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的眉頭擰成了死結,連帶著頷下銀白的狐須都繃得發顫。
青丘歸附意味著失去自主,可若不答應,青丘恐有滅頂之災。
就在這凝滯如冰的氣氛即將壓垮眾狐時,一抹紅衣如烈焰破雲,驟然劃破滿殿陰霾。
五長老眼尾朱砂痣在燭火下妖冶欲滴,她盈盈下拜的姿態如弱柳扶風,眸光流轉間似有春水蕩漾:
“前輩,若您能答應保我青丘太平,我們可以考慮歸附。”
風衍斜倚在寶座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扶手,金色道袍上暗繡的山嶽圖騰隨動作若隱若現,像極了他此刻難測的心思。
紅衣的服軟明顯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她這模棱兩可的語氣,也沒說答應臣服呀。
考慮,這個詞用的好。
“她是想等太初來解救青丘吧。”風衍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他早已猜到紅衣心中所想,無非就是儘力拖延時間,隻要太初仙君到來,那青丘就算躲過這一劫了。
先前他還在兩種計策間搖擺。
一是讓太初仙君戰勝金石散人,讓青丘欠下因果,日後在想辦法徐徐圖之。
二是金石散人先除掉青丘高層戰力,強勢統治後,再營造太初道君姍姍來遲的假象。
但此刻望著紅衣那副隱忍模樣,他心中已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金石散人為惡,太初道君為善,如此再好不過。”
風衍臉上揚起一個怪異的笑容,眼底卻淬著寒光。
他做的惡越多,便越能襯托太初仙君的“善”。
反正仙庭印璽本就在他手中,以金石散人的身份收服青丘能得氣運,以太初道君的身份收服青丘,同樣能得氣運,本質上並無區彆。
想明白這一切後,風衍忽而低笑出聲,眼底翻湧著算計的幽光。
猩紅舌尖不經意間掃過唇角,他衝著紅衣勾了勾手指,聲音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過來。”
紅衣渾身一顫,尾椎骨傳來狐族本能的戰栗。
她怎會不知金石散人的舉動意味著什麼?
可餘光瞥見大長老攥得發白的指節,她終是咬了咬下唇,斂衽起身。
為了青丘,她不得不付出些什麼。
......
畫麵一轉,
天狐殿內沉香氤氳,絲絲縷縷纏繞著梁柱,卻驅不散滿殿的壓抑。
大殿內眾多狐仙強撐著笑意,仙樂齊鳴、載歌載舞的熱鬨景象,反倒襯得主位那方愈發刺眼。
紅衣半倚在風衍懷中,鎏金燭台將二人交疊的身影投在屏風上,衣袂糾纏間,透著說不出的曖昧。
她手中玉杯盛滿靈酒,指尖丹蔻映著琥珀色酒液,恍若凝固的血珠:
“前輩,請飲此杯。”
紅衣麵上含著恰到好處的嫵媚,舉杯輕湊到風衍唇邊。
“叫什麼前輩?”
風衍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順勢掐住她纖細的腰肢,力道帶著不容反抗的強勢。
“叫大王!”
聞言,
紅衣媚眼如絲,聲音甜得發膩,尾音還帶著刻意拖長的嬌軟:
“大王~”
雖然紅衣此刻柔情似水,可風衍何等精明,怎會看不出她眼底深處的抵觸?
但這洪荒便是如此,實力弱小者,哪怕心中積滿憤懣,也隻能藏在溫順的假麵之下。
風衍心中也對紅衣不由得生出幾分佩服,他竟沒能從紅衣身上感受到一絲殺意。
這等隱忍,實在可怕!
一開始他還暗忖,難道紅衣竟對金石散人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