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的風，裹挾著遠古塵埃與血氣，在斷壁殘垣間呼嘯。
巫族部落的圖騰柱上，玄黑紋路泛著幽光，將下方密密麻麻的戰巫身影映得愈發肅穆。
“蚩尤大人，我們真的要現在開始計劃嗎？”
巫啟站在蚩尤身後，望著下方那些嚴陣以待的巫族戰巫，麵露猶豫。
身為巫族智巫，他不僅是部落的軍師，更是蚩尤以自身精血點化而生的特殊存在。
不同於其他對蚩尤絕對遵從的巫族，蚩尤創造他的初衷，便是要這世間有敢直言的聲音，時刻警醒自己莫要陷入一意孤行的泥潭。
蚩尤沒有立刻回應，隻是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遠方，低沉的嗓音裹著風聲傳來。
“你看到了什麼？”
巫啟眺目遠望，蚩尤所指的方向，那裡是巫族勢力的邊緣，是鬱鬱蔥蔥的山林。
枝葉間隱約能看見靈鹿奔逃的殘影，蒼鷹俯衝的銳鳴穿透林霧，偶有凶獸撕咬的血光一閃而逝，生靈的追逐、殺戮與吞食，在陽光下赤裸地上演。
“量劫過後，洪荒生靈已再度充沛，連草木都透著蓬勃生機……”巫啟緩緩開口，目光卻漸漸沉了下去。
他深知蚩尤從不會無的放矢，這番景象背後，定然藏著更深的隱憂。
蚩尤點了點頭，語氣裡多了幾分凝重。
“是啊，洪荒不僅恢複了生機，還孕育了更多的生靈。可你有沒有想過，若這生靈數量無休止擴充，終有一日超出洪荒所能承載的極限，屆時會是什麼光景？”
無法承擔？
巫啟很聰明，他的腦海裡仿佛已經看到那副場景了。
“就如同輪回未出現以前，所有魂魄都積壓在血海，一旦出現差錯，洪荒將……迎來量劫……”
所以，龍漢大劫也好，巫妖量劫也罷，那些血流成河的廝殺，竟都是天道在以極端的方式，為洪荒“減負”？
蚩尤沒有為巫啟解釋那麼多，他繼續說道
“既然量劫始終要來臨，那為何不能是我們來操控他的出現時間，一定要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才去開始爭端呢？”
蚩尤話鋒一轉，目光掃過身旁的相柳、刑天
“當初讓九鳳將我巫族族人全部帶走，隻留下了這些人族與半巫，為的是什麼？”
相柳與刑天對視一眼，皆是滿臉茫然。
不是要打仗嗎？怎麼老是問我們這種不懂的問題……
巫啟沉思片刻，回道
“是為了保存巫族血脈。即便此次征戰失利，隻要核心族人尚在，我巫族便相當於毫發無損，仍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蚩尤嘴角微微上揚，搖了搖頭
“你錯了。”
在眾巫不解的目光下，他解釋道
“一旦我們發動戰爭，無論成敗，九鳳與誇父他們肯定會按耐不住出手相助。所以，我讓他們帶走巫族，隻留下這些半巫。為的就是以人族的名義，去爭奪洪荒！”
啥？？
你說啥？？
眾巫一臉懵比，他們隻感覺自己的大腦宕機了。
巫啟也疑惑了，雖說半巫裡有一半人族血脈，但打著人族的名義去爭奪天地，這是不是……有點掉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