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殿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閻落落依舊會在晨課時偷偷打瞌睡,把墨水弄得到處都是;明煊還是那個整天嘮叨的老媽子性格,一邊訓斥她不用功,一邊又替她收拾爛攤子;青霖則永遠掛著那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容,時不時還煽風點火。星淵在旁邊幫忙遞瓜子,在一旁看戲。而鋆,依舊是躲在暗處,像一隻怕見到光亮的狗狗一樣,雖然嘴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毒,可這不正是他自己嗎!
這份平靜,卻像暴風雨前的假象,讓人隱隱不安。
直到那一日——
東海玄淵傳來驚天動地的龍吟,整座神殿都為之震顫。水晶宮傳來的急報上沾染著深藍色的龍血,字跡潦草得幾乎辨認不清:
「青龍始祖性情大變,已重傷三位長老,龍後生產在即,危!」
明煊手中的茶盞"啪"地碎裂。
這不對勁。初代青龍是出了名的溫和性子,當年魔族大軍壓境時都未曾失態。雖說龍族在生產期確實會變得敏感易怒,但一個月前他去東海巡視時,那位青龍始祖還笑著與他討論幼龍的啟蒙教育。
"我去看看。"青霖收起折扇,眉宇間罕見地染上凝重。
"我也去!"閻落落從柱子後麵探出腦袋,懷裡還抱著偷吃的半盒點心。
"不行!"兩位兄長異口同聲。
但他們都低估了閻落落的固執。當夜,一道嬌小的身影還是悄悄溜出了神殿。她手腕上纏繞著一根發光的紅線——那是焰留給她的鳳凰翎羽所化,此刻正不安地閃爍著血色的光。
而在她看不到的東海深處,青龍始祖的金瞳正逐漸被詭異的黑霧侵蝕...)
焰的翎羽在閻落落掌心燃起一簇金紅色火焰,瞬間將她傳送至東海玄淵。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的血液幾乎凝固——
昔日碧波蕩漾的龍宮此刻支離破碎,晶瑩的珊瑚叢染上了刺目的深藍。數十條青龍的屍骸漂浮在海水中,龍血將整片海域暈染成詭異的靛青色。遠處天際傳來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三道身影在烏雲中若隱若現:渾身纏繞黑霧的初代青龍正瘋狂攻擊著明煊與青霖,兩位主神的衣袍都已破損,神血順著指尖滴落。
閻落落雙腿發軟,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她從未見過這樣慘烈的戰場,更沒見過兄長們如此狼狽的模樣。
轟——!)
一道黑色龍息擦著她的鬢角掠過,炸碎了身後的水晶柱。飛濺的碎片中,她突然聽見微弱的啜泣聲。順著聲音望去,在龍宮廢墟的深處,一枚鑲嵌著銀紋的青玉龍蛋正發出瑩瑩微光,蛋殼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而龍蛋的身邊還蜷縮著一條雌性的青龍屍體,顯然是生產沒多久,為了保護自己孩子的青龍。
"必須...保護好它..."
閻落落不知道這個念頭從何而來,但她的身體已經先於思維行動起來。指尖觸到龍蛋的瞬間,蛋殼上的銀紋突然活物般纏繞上她的手腕,一段陌生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黑霧彌漫的深淵裡,有人在她耳邊輕笑:"找到你了,最後的..."
"落落?!"明煊的驚呼從雲端傳來。
她猛地抬頭,正對上初代青龍完全漆黑的瞳孔。那條發狂的始祖龍竟放棄了攻擊,調轉龍首朝她俯衝而來!
而在她懷中的龍蛋裡,隱約傳來幼龍抓撓蛋殼的聲音...)
閻落落的手指突然不受控製地動了起來。
她的指尖劃過虛空,帶起一串星辰般的流光。繁複的法印在她掌心層層綻放,每一個符文亮起,都有一道銀河般的緞帶纏繞而上。當最後一道印結完成時,整個東海仿佛被裝進了水晶球——
翻湧的浪濤凝固在半空,飛濺的水珠化作剔透的琥珀,就連明煊焦急伸來的手臂都定格成了永恒的畫麵。
"銀河倒懸。"
少女清冷的聲音回蕩在靜止的時空裡。她踏著凝固的浪花向前走去,繡著星紋的裙擺拂過青龍染血的鱗片。此刻的初代青龍仍保持著俯衝的姿勢,猙獰的龍角距離她的眉心僅有咫尺之遙。
閻落落輕輕撫上青龍被黑霧侵蝕的額頭。她的掌心亮起月華般的光暈,那些翻湧的黑霧像是遇到天敵般劇烈掙紮起來。
"我知道您還清醒著。"她將額頭抵在冰冷的龍鱗上,"我會照顧好它。"
青龍金色的瞳孔劇烈收縮。黑霧在它喉間形成枷鎖,但閻落落依然從那雙逐漸清明的龍瞳裡讀出了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