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恒溫空調將溫度精準控製在22攝氏度，趙東明背後那幅巨大的《萬裡江山圖》卻蒸騰著無形的燥熱。投影儀的光柱切開凝滯的空氣，將趙氏集團龐雜的資產樹狀圖投射在幕布上，枝枝蔓蔓，盤根錯節，像一株根係腐爛卻依舊強撐門麵的病樹。
林陌靠在高背椅中，指尖無意識地在光可鑒人的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嗒。嗒。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穿透會議室裡刻意維持的死寂，鑽進在場每一個趙氏高層的耳膜深處。他西裝筆挺，領口鬆開一粒扣子，露出底下隱隱流轉著淡金色微光的納米纖維內襯——那是融合了符陣的“天樞”戰袍的最新版本。
“趙氏海運負債率278，”財務總監的聲音乾澀緊繃，激光筆的紅點在幕布上顫抖，“‘海洋之星’號郵輪被扣押在巴拿馬，光滯納金每天就燒掉八十萬美金。地產板塊，濱江壹號項目就是個無底洞，預售款被挪填了去年的債務窟窿，現在工地全停著，三百多個業主天天拉橫幅堵售樓處……”
趙東明坐在主位，臉色灰敗，眼袋浮腫，昂貴的定製西裝也掩不住那份從骨頭縫裡透出的頹唐。他放在桌麵下的手死死掐住大腿，試圖維持表麵的鎮定，可額角沁出的冷汗背叛了他。每一次林陌指尖落下那微不可聞的輕響，都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在他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夠了！”趙東明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嘶啞，“說解決方案！我要的是止血方案！不是聽你們在這裡哭喪！”
會議室死寂。高管們眼觀鼻，鼻觀心，無人敢與他對視。
“止血？”林陌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水澆進滾油鍋，瞬間炸開了凝滯的空氣。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掃過趙東明那張強撐的臉，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憐憫的弧度。“趙董，大廈將傾，獨木難支。與其被債務活活拖死，不如壯士斷腕。”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麵的智能觸控屏上輕輕一點。幕布上的畫麵瞬間切換。那株盤根錯節、枝葉枯敗的資產大樹被三束高亮的光柱精準地切割開來，如同黑暗宇宙中驟然點亮的恒星。
“斷腕？”趙東明像是被這個詞燙了一下，瞳孔驟縮，死死盯住那三塊被標記為耀眼光點的區域——藏南稀有金屬礦業公司估值72億）、海南‘藍鑽灣’未開發濱海地塊估值45億）、以及集團旗下唯一盈利的現金奶牛，主營高端醫療檢測設備的‘康源生物’估值過百億）。“你想動我的命根子？”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困獸般的凶狠。
“命根子？”林陌輕笑出聲，帶著一絲嘲弄，“是趙氏集團最後還能喘氣的器官。留著它們，給這具腐屍陪葬？”他指尖在屏幕上優雅地滑動，如同頂級的外科醫生在無影燈下審視著解剖圖。“剝離。立刻，馬上。用這三塊優質資產作為核心，成立新的spv特殊目的載體），吸收部分乾淨債務，尋求外部注資，或許還能保留一絲元氣。至於剩下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幕布上那些被標記為刺眼紅色的負債板塊——海運、地產、以及一堆錯綜複雜的投資公司和空殼項目。
“剩下的，就是焦土。”林陌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種宣告終結的冷酷，“該破產的破產，該清算的清算，該被銀行、債主、憤怒的業主撕成碎片的……就讓他們撕。”
“焦土政策？！林陌！你好毒的心！”趙東明猛地站起，身體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劇烈搖晃，指著林陌的手指抖得如同風中的枯葉，“你這是要挖我的祖墳！要讓我趙東明死無葬身之地！我告訴你，休想！我死也不會簽字！這三塊資產，誰也彆想動！它們是趙家的根基！”
他狀若瘋癲，唾沫星子噴濺在昂貴的紅木桌麵上。然而，就在這暴怒的頂點，異變陡生！
“呃——嗬嗬……”趙東明喉嚨裡猛地發出一串怪異的氣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脖頸。他暴怒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處的劇痛所取代。他布滿血絲的雙眼驟然瞪大到極限，眼球可怕地向外凸起。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
“噗——”
一大口粘稠、腥臭、閃爍著詭異金屬光澤的黑血，猛地從他大張的口中狂噴而出！
濃稠的黑血如同腐敗的石油，帶著刺鼻的腥甜鐵鏽味，狠狠潑灑在光潔的紅木會議桌上。血滴濺開，竟然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響，桌麵瞬間被腐蝕出密密麻麻的焦黑小坑，騰起縷縷帶著惡臭的青煙！
“啊——！”離得最近的女高管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連滾帶爬地向後躲去，高跟鞋都甩掉了一隻。
整個會議室瞬間亂成一團，驚恐的尖叫、椅子翻倒的碰撞聲、粗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
趙東明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厚地毯上，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他昂貴的西裝前襟被黑血浸透，裸露在外的皮膚，尤其是脖頸和雙手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條條蚯蚓般扭曲、蠕動的青黑色凸起！那些凸起物在他皮膚下瘋狂地竄動、增殖，仿佛活物，每一次蠕動都帶起趙東明身體一陣更劇烈的痙攣和痛苦的嗬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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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是蠱蟲！”一個見多識廣的老董事麵無人色地尖叫起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噬金蠱！唐九爺的……是他！他要把趙董……煉成蠱傀！”
唐九爺！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混亂的會議室炸開。恐懼瞬間壓倒了其他所有情緒，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連尖叫都卡在了喉嚨裡。那個掌控地下世界、手段酷烈、與南洋邪術師交往甚密的唐九爺！他竟然在趙東明體內種下了如此歹毒的噬金蠱？而且偏偏是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引爆？是懲罰趙東明的無能？還是要徹底毀掉趙氏，不留一絲渣滓給林陌？
就在這極致的混亂和恐懼中，林陌依舊端坐著。他臉上那絲慣有的輕佻早已消失，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鎖定在趙東明身上那些瘋狂蠕動的蠱蟲脈絡上。
“哼，老狗急了跳牆。”他冷哼一聲，眼中沒有絲毫意外，隻有冰冷的了然和一絲被冒犯的怒意。“想連人帶骨頭一起毀掉？問過我了嗎？”
話音未落，異變再生！
林陌身上那件看似低調奢華的定製西裝，陡然爆發出強烈的能量波動！
深藍色的納米纖維麵料表麵，無數細若發絲、繁複玄奧的金色符文驟然亮起！它們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急速流轉、組合，瞬間在他身體表麵構築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半透明的淡金色能量光罩！光罩上符文明滅，散發出一種古老而威嚴的氣息，將空氣中彌漫的蠱毒腥臭瞬間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