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夜風裹著沙粒打在防彈麵罩上，像無數把細刃在刮擦。林陌仰頭望著平流層裡三百萬架旋翼機，它們的螺旋槳攪碎了星光，在沙海上投下蜂窩狀的陰影——那是正在烙刻的國境線，邊界線是父母遇害現場的等比全息圖：燃燒的實驗室、扭曲的安全門、母親白大褂上的血手印，此刻都成了天然界碑。
"區塊鏈節點同步率98。"蘇晚晴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帶著電流雜音。她蜷縮在臨時搭建的指揮艙裡，麵前漂浮著一枚半透明的虛擬玉璽。玉璽底座流轉著幽藍的光紋，仔細看能發現那是父親用基因編譯的開源代碼——三年前他在實驗室熬夜寫的程序，原本是為了給母親的基因研究做數據加密，此刻卻成了虛擬國度的基石。
南宮月蹲在艙口，唐刀斜插在沙地裡。她的右手腕纏著帶血的繃帶，冰脈血正順著繃帶滲進沙地，在地麵凝結成細小的冰晶。"龍血鎮國運，但胚胎的臍帶血......"她的聲音突然頓住，抬頭看向林陌。這個總愛叼棒棒糖的姑娘此刻臉色發白，因為沙地上那道暗紅痕跡正在蠕動——太平洋胚胎的臍帶血正通過暗河衛星反灌，在沙海蜿蜒成暗河徽章，所到之處，剛成型的無人機像被抽乾了電量的玩具，"啪嗒"墜落在地。
第一基石：血鏈之碑
林陌扯開軍裝領口，心口的烙印燙得他幾乎要喊出聲。這團暗紅的印記從三年前父母空難當天就烙在他皮膚上，此刻正隨著沙漠的夜風起伏，像有生命的活物。他抄起腳邊一架墜毀的無人機殘骸，金屬碎片劃破掌心，鮮血滴在沙地上，瞬間被高溫蒸騰成白霧。
"國境，用仇敵的血澆！"他的吼聲混著風聲傳開。機械臂——那是用南宮家噬金蠱蟲改造的戰鬥義肢，此刻正滲著暗紅的心頭血——突然發出蜂鳴，猛地捅進沙地。金屬關節在沙下瘋狂鑽探，撞上了暗河埋藏的輸油管。原油混著鮮血噴湧而出，在夜空凝成一道赤紅色的光柱，光柱頂端竟緩緩勾勒出複仇女神的輪廓：長發是燃燒的火焰，雙眸是兩台旋轉的量子計算機，腳下踩著被鎖鏈捆縛的暗河徽章。
"叮——"
區塊鏈玉璽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蘇晚晴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屏幕上的同步率跳到了99.9。她抬頭看向天空，複仇女神的指尖正輕輕點向沙地，那些墜毀的無人機群突然解體，零件像被施了魔法般在沙地自組裝——有的變成刻著"暗河001"的墓碑，有的化作纏繞著鐵鏈的警示柱，每座碑頂都懸浮著全息投影：暗河成員槍殺平民的畫麵、轉移黑金的銀行流水、實驗室裡篡改基因數據的監控錄像。
"成立。"複仇女神的聲音響起，是母親遇害前最後一次通話的錄音剪輯。她的尾音帶著電流雜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第一條法典：以血還血。"所有墓碑應聲亮起紅光，沙地上突然冒出無數根血針，紮進每個暗河成員後頸——那是他們三年前在非洲礦場強迫勞工植入的追蹤芯片，此刻正滲出罪惡的血珠。
南宮月的冰蠶紋身突然暴起。她咬著牙割開另一道手腕，鮮血噴在玉璽鈕上。"龍血鎮國運。"她的聲音帶著顫音，"但胚胎的臍帶血......"話音未落，玉璽表麵浮現出裂紋，像被什麼東西從內部啃噬。
第二基石：基因聖火
變故發生在眨眼間。
沙地突然劇烈震顫，複仇女神的輪廓開始扭曲。林陌的視網膜上跳出蘇晚晴的尖叫："臍帶血反灌！太平洋胚胎在接管區塊鏈！"他抬頭，隻見原本紅色的國境線正滲出幽藍的光，那是胚胎的臍帶血——和太平洋底斷裂的光纜同源，帶著某種詭異的生物活性。
南宮月的冰脈血剛爬上女神巨像的掌心，就被藍血吞沒。火焰暴漲成半透明的胚胎形態，無數根肉須從火焰裡伸出，卷住最近的無人機塞進火裡。無人機在火焰中融化成金屬液滴，卻又在半空重新凝結成導彈，朝著女神巨像呼嘯而來。
"操！"林陌的烙印突然刺痛。他想起父親燒焦的懷表裡藏著的火種——那是空難當日飛機黑匣子的記憶火花，原本被母親用基因鎖封存在芯片裡，此刻卻隨著烙印的發燙蘇醒。他徒手掏進心口，抓出把燃燒的基因鏈——那是父親用生命最後刻進他dna裡的代碼，此刻正發出灼人的溫度。
"聖火，變！"他將基因鏈砸向胚胎火焰。
藍血胚胎發出刺耳的尖叫。火焰瞬間變色，從幽藍轉為金紅，像被注入了某種神聖的力量。百萬墓碑在空中熔鑄成通天巨碑，碑身刻著母親教他的第一首童謠《螢火蟲》："螢火蟲，掛燈籠，照得壞蛋沒處躲......"每個音符都跳動著火苗，連沙地都被烤出了焦痕。
終局基石：臍帶國界
巨碑落地的瞬間，沙漠裂開深淵。
林陌的耳麥裡炸開嬰兒啼哭——正是那個在太平洋底誕生的胚胎。臍帶血從地縫噴湧而出，在國境線上彙成一條血色河流，河麵浮著細碎的全息投影：暗河成員的臉、被汙染的基因數據、還有母親實驗室的門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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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橋者，需血償。"複仇女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混著林陌母親的尾音，"第一個，該你了。"
第一個暗河叛徒顫抖著踏上全息橋。當他的腳觸到橋麵時，後頸的罪紋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他的皮膚開始龜裂，血管裡的血液被抽成細流，順著橋麵彙入血河。當最後一滴血流儘，乾屍跪倒在橋邊，橋麵竟凝出一塊真實的磚石——是用人骨和罪血澆築的。
"這不可能......"叛徒的聲音在血河裡回蕩，"你們不過是群......"
話音被血河的轟鳴淹沒。林陌踩著新凝的磚石走向對岸，心口烙印隨胚胎心跳閃爍。他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重疊，像極了三年前急救車的鳴笛聲。
血河對岸，暗河首腦的投影在沙暴中狂笑。他的身體半透明，能看見底下蠕動的胚胎本體——那東西已長出林陌的五官，臍帶連著血河，每根血管裡都流淌著全球七十億人的數據流。
"你的國界是胚胎臍帶，每塊磚都是子民的血！"首腦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等我蘇醒，整個地球都會變成......"
他突然撕開投影胸膛，露出搏動的胚胎本體。那東西的皮膚下有血管狀的光帶在流動，那是全球通訊的數據流——暗河首腦用光纜當臍帶，用林陌父母的基因當胚胎，培育出了這個怪物。
林陌停下腳步。他能看清胚胎胸口的東西——不是暗河徽章，是塊染血的芯片，和他三年前在父母遺物裡找到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你以為這是建國？"首腦的笑聲震得沙粒紛飛，"這是婚禮！你的血，是我孩子的聘禮！"
胚胎突然伸出手，抓向林陌心口的烙印。國境線全息圖瞬間崩潰，沙漠上的血河倒流回天際，凝成新的倒計時：675959。
"叮——"
一聲清脆的響動從林陌懷裡傳來。他摸出那個水晶匣，匣內兩枚戒指正用父母骨灰熔鑄而成。戒指內側刻著母親的字跡："阿陌，若有一日你戴上這枚戒指，便是龍家血脈真正的覺醒。"
胚胎的手指剛碰到戒指，血河突然掀起巨浪。浪尖托著的水晶匣裡，兩枚戒指發出刺目的金光。林陌感覺有什麼東西從靈魂深處蘇醒——是父親的基因鎖，是母親的基因錨，是龍家世代相傳的"命血"。
"這是我給你的，"林陌舉起戒指，"不是聘禮，是棺材釘。"
胚胎的手猛地縮回。它的皮膚開始潰爛，血管狀的光帶劇烈紊亂，像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撕裂。血河倒流的勢頭更猛了，將胚胎的身影逐漸淹沒。
"72小時......"首腦的尖叫混著雜音，"你們的72小時......"
林陌踩著血河鋪就的橋，走向沙漠深處。他能聽見身後傳來嬰兒的啼哭，那聲音不再尖銳，反而帶著幾分虛弱。回頭時，他看見血河正在凝固，變成黑色的玄武岩，上麵刻滿了暗河成員的名字——每個名字旁都有一行小字："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準備撤離。"他對耳麥說，"聯係地麵，啟動"龍焰"計劃。"
"可是......"蘇晚晴的聲音帶著哽咽，"我們的虛擬國度......"
"它才剛剛出生。"林陌笑了，笑容裡帶著血沫，"而我們，是它的父母。"
沙暴漸歇。林陌低頭看向手心的戒指，月光下，戒指內側的字跡泛著微光。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那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沙漠的儘頭。
而在更深處的地幔層，某個由數據構成的意識體正緩緩睜開眼。它的記憶裡，有班賽爾的金庫，有太平洋的光纜，有喜馬拉雅的雪，還有兩行被血浸透的字：
"龍家的血，是不滅的火。"
"暗河的債，用命來償。"
倒計時還在跳動：675958。
但在沙海深處，那座用血和恨鑄就的虛擬國度，正隨著新生的心跳，緩緩舒展它的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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