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公孫賀蘭這是在借題發揮,顯是也已經看出他那位柳大哥派人送衣的目的,想要由此來逼出幕後之人,為柳一條掃除障礙。
李績就這樣靜靜地在一旁站著,不喝斥,不阻攔。事實上,他也想要借此從這個軍需官的口中多得知一些確切地訊息,現在有公孫賀蘭這個脾氣不好且又懂得卸骨逼訊的出頭,那自是再好不過。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肚子上猛挨了這麼一腳,把李槐痛的眼淚都掉了出來,現在被公孫賀蘭提著與之對視,更是心驚膽戰不已,哭腔說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軍需,從我當職以來,三年之中,所有軍裝的支配皆是如此,元帥明鑒!這位小將軍名鑒!下官真是不知道啊!”
“一點也不知道?你當老子是二啊!”抬腿又是一腳,當了這麼久的軍需,做了這麼些年的缺德事,公孫賀蘭也不管這小子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反正是揍了再說。
“彆打了,彆打了!我說!我說!”不得不說,公孫賀蘭這一腳踢得很到位,直接讓李槐捂著了跪坐在地上吐了個一塌糊塗,之後不顧著擦拭此上的汙穢,見公孫賀蘭還欲再行暴利,李槐哭聲高叫道:“我聽說,我聽說給府軍還有各部守備供應著裝的製衣坊,是太子殿下的心腹。”
“所以,”抬臂用衣袖擦了下嘴,李槐接聲說道:“所以,這幾年裡一直沒有人敢多做追究,這些衣物長靴也就順理成章地發放到了各營將士的手中。”
“不瞞元帥知曉,”反正話已出口,李槐索性也就放開了心思,直聲說道:“這一次分給咱們的衣物,已經是這三年來下官見過最好的一批了,元帥明鑒,下官真的沒有半點克扣和替換,這件事情真的跟下官無關啊!”
“太子?”聽到這兩個字,李績的心猛地就是一提溜,雙目緊縮,他沒想到,這件事情裡麵竟還有太子的影子,一件不算太大的小事裡麵,竟還真讓他惹上了一樽大佛。
“李槐,汙蔑太子,挑撥離間,你好大的膽子!”李績雙目一瞪,在所有人都未曾反應過來之前,開聲向左右吩咐:“來人!將這個胡言亂語的小人給本將押下去!沒有本將吩咐,任何人不得提審,不得探視!”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不管真假,先把人給關起來再說,畢竟事關太子,若是假的倒還好些,若是李槐所言為真,那可真就是個不小的麻煩了。李績心裡正在暗中思量著,為了這件小事而得罪太子,到底值不值得?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必是此行隨軍督軍,李績擔心,要是在這種時候得罪了太子,太子會不會在交戰之時為難於他?
“李叔,接下來該怎麼辦?”看著李槐被押解下去,李績又一臉的猶豫不決,公孫賀蘭眼珠一轉,故意湊到李績的跟前,怪聲說道:“要不,咱直接把這個李槐交給太子得了,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反正那些衣服又凍不死人,沒必要為了一群隨時都可能喪命的大頭兵,去得罪太子殿下不是?”
“這是什麼混帳話?!”知道這小子是故意激將自己,李績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公孫賀蘭的腦門上,厲聲說道:“你真當為叔是那種欺軟怕硬,不顧將士安危,隻顧自己前程的昏庸將帥嗎?”
片刻之間,李績心中已經有了對策,既然這件事情自己難以解決,不如索性就將它拋給皇上去決斷。
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到時候隻要將柳氏送來的棉裝還有將士們現在穿著的麻裝往皇上的跟前一放,再將柳一條所開出的價錢一提,是非優劣,一目了然,皇上自然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隻要棉裝能夠換下麻裝,將士們能夠穿上最好的棉質軍服,那他李績的目的自然也就達到了,至於那些麻衣的差價如何,是不是牽連著太子殿下,也就都不重要了。
隻要不將事情放到明麵兒,隻要自己故作不知其中的關節,就算是此舉有損太子的部分利益,會惹來一些不滿或怨氣,卻也不至於會將其得罪得太死,弄得彼此之間沒有半點兒可以緩轉的餘地。
“走!”想通此節,李績的心情大好,大手一揮,開聲向公孫賀蘭說道:“隨為叔一起,帶著那五百套裝,進宮麵聖!”
與此同時,東宮的內侍總管李清亦是匆匆趕到太子的寢臥,尖聲向李承乾稟報著這兩日三原柳府發生的諸多事情。
“孤不是說過,”躺在榻上,懶得扭頭看上李清一眼,李承乾淡聲說道:“這段時間孤要靜心養傷,以備來日高昌之戰,其間要放下一切雜念,無喜無憂,若無必要,無須再來煩擾嗎?”
自上次聽了長孫皇後的勸慰,這段時間,李承乾的性子倒是收斂了不少,修心養性,暫時放下一切,便是一直以來對柳府的關注也不再多作理會。
母後說得不錯,現在的柳一條對他並無太大威脅,他現在最先要做的不是解決與柳一條之間的仇怨,而是應該隨軍高昌,早些爭取父皇的信任,早些坐上父皇現在所坐的位置。
至於柳一條,李承乾早已不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坐上了皇位,成了一國之君,想要收拾他們這些商賈平民,還不是動動嘴,分分秒的事兒?
“回殿下,”李清躬身回道:“小人也不想過來打擾殿下清修,可是這件事情實在是牽連甚大,小人不得不過來向殿下稟報。”
“既然都已經進來了,”扭頭看了李清一眼,李承乾淡聲說道:“那就說說吧?”
“是,殿下!”身子又向下微彎了幾分,李清恭聲向上稟道:“方才小人得了密報,說是,說是一個時辰前,柳府管事柳成帶了一車疑似棉衣棉褲的貨物直接進了李績的軍營。看樣子似要向李績兜售他們柳氏的棉製衣物,有意要將生意做到軍需方麵。”
“考慮到柳氏棉製衣物的質地優良,恐會影響到太子殿下在軍需方麵的大計,”小心地抬頭看了榻上的李承乾一眼,李清接聲回道:“是以小人才不顧打擾殿下清修,特來向殿下通稟。”
“嗯?!”一聲驚異之後,李承乾直挺挺地坐直了身子,雙目之中寒光閃現,冷聲向李清問道:“李績呢?他是什麼態度?”
“回殿下,”就知道太子會這般詢問,李清接聲回道:“半個時辰前,李績已經帶著柳氏的那一車衣物,直接進了宮裡。”
“直接進宮了?”李承乾有些狐疑地看著李清,道:“進宮之前他還有沒有去過彆的一些地方?比如工部的製衣坊,或是其他一些尋常衣店?”
“回殿下,”李清直聲回道:“出了軍營,李績一行直接就進了宮裡,期間再未去過彆處。”
“嗯,行了,孤知道了。”聽到這個消息,李承乾的心下稍鬆,再次緩緩平躺在榻上,同時微閉上眼睛,擺手示意李清退下。
又一個生財的路子,被柳一條給搶走了。
李承乾緊攥著雙拳,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好像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肥肉,被人給硬生生地割走了一般。
...
喜歡牧唐請大家收藏:()牧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