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汴梁城飄著棉絮般的柳絮，卻蓋不住漕運碼頭彌漫的血腥氣。
林淵跟著狄仁傑穿過攢動的人群，耳尖掠過百姓們戰戰兢兢的私語——昨夜三更聽見河神怒吼。
今早就見七十二口焦黑棺材漂滿河麵，更有人說棺上釘的“北鬥釘”，是要勾走滿朝文武的魂魄。
他盯著青石板上蜿蜒的暗紅液體，那是從棺蓋縫隙滲出的屍液，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七十二具棺材擺得整整齊齊，釘釘的方式卻各有不同：
有的呈五毒形狀，有的是三才排列，而最中間九具，釘尖統統對著天上的北鬥七星，棺頭還蹲著咧嘴笑的“河伯”陶俑，看得人後背發毛。
“狄大人！”漕運使王玄策跌跌撞撞跑過來，官服下擺沾著泥點，說話時牙齒直打顫。
“這些棺材卯時初漂到碼頭，小的已經封了消息，可百姓都說……這是二十年前‘水鬼船’的報應啊！”
“水鬼船？”狄仁傑挑眉，指尖劃過棺木表麵的焦痕。
林淵趁機蹲下身，銀簪子悄悄刮了刮焦屑——外層是普通鬆木的碳化痕跡，內層卻黏著層滑膩的油脂，湊近一聞，甜腥裡混著焦糊味，分明是石脂水的味道！
他眼睛一亮，這東西跟現代的汽油似的，易燃得很，看來這些棺材根本不是自然起火，而是有人故意縱火。
“大人，您看這棺木頂部的焦痕比底部深。”
他指著棺蓋邊緣的黑色痕跡，“自然燒起來該從下往上著，可這些棺材明顯是上頭先起火的。”
話沒說完，旁邊老仵作突然抖著嗓子念起了招魂幡，說什麼水鬼索命要找替身，嚇得百姓們又往後退了幾步。
就在這時，“哢嗒”一聲輕響，正中間那具棺材的棺蓋居然自己挪開了半寸！一隻焦黑的手從縫裡伸出來，指甲縫裡還沾著暗紅色的粉末。
人群裡爆發出驚呼，有人直接跪地磕頭，林淵卻按住腰間的智能手表——屏幕上正跳著“漕運碼頭·北鬥七星陣·能量異常”的提示，電量顯示97。
他強行穩住聲音，故意提高嗓門：“不過是熱脹冷縮罷了！棺裡空氣遇熱膨脹，當然會推開棺蓋。”
狄仁傑轉頭看他，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那你說說，為何單是這九具棺材用北鬥釘？”
林淵順著北鬥七星的方位望去，九具棺材的排列居然跟星圖一模一樣！
他指著最前端的棺材：“這是天樞星棺，對應貪狼星，主災禍；
旁邊這天權星棺……”目光掃過棺頭的陶俑，“對應文曲星，管的是文運。這麼擺陣，怕是想鎮住什麼‘文運之災’吧？”
話音剛落，他忽然注意到王玄策腰間的玉佩——雙魚造型，魚眼嵌著紅寶石，跟之前見過的花魁沈璿璣的玉佩一模一樣！
而沈璿璣可是前太子舊部的密探，這漕運使難不成也跟玄甲會有關？
“打開天樞星棺。”狄仁傑突然開口。老仵作嚇得直擺手。
說北鬥釘魂陣破了會遭天譴，卻被狄仁傑一刀斬斷封釘：“天譴由本官擔著。林小吏，你幫著驗棺。”
林淵摸出藏在袖中的不鏽鋼探針——對外說是驗毒銀針，針尖剛插進棺縫，就染上了青黑色。
“是砒霜。”他皺眉掀開死者衣領，露出胸口的紫斑，“砒霜中毒的人會心腹絞痛，指甲青黑，跟燒焦的樣子根本對不上。而且這些屍體……死了至少七天了。”
狄仁傑的手指頓在死者緊握的毛筆上——筆杆刻著“貞觀年製”，筆鋒還沾著朱砂，像是寫過什麼後突然斷氣。
他抽出毛筆，筆杆裡滾出一張紙條，上麵的梵文讓林淵瞳孔驟縮——那是“轉輪聖王臨世，當滅偽周”，跟之前見過的玄甲會密卷內容一模一樣！
“河神顯靈了！”驚呼聲中，一名灰衣僧人突然站到船頭，手裡托著燃燒的《大雲經》。
火光裡，他臉上的“玄甲”刺青格外醒目，拋出的經卷居然在半空凝成北鬥形狀，嚇得百姓們紛紛叩首。
“是幻術！”林淵大喊，“用油紙包了磷粉，借風勢點燃的！”
他剛要衝過去，卻見僧人衝他詭異一笑，縱身跳進洛水。
水麵炸開血色蓮花——分明是藏紅花粉混著石脂水搞的鬼！狄仁傑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看到了？他們不光借河神殺人，還要借《大雲經》動搖國本。
這七十二具屍體……怕是要湊齊七十二煞，咒武周江山。”
林淵低頭看手表，電量掉到了90，屏幕上汴梁城的地圖亮起紅點——七十二具棺材的位置，正好蓋住了城裡的“文運穴位”：
孔廟、學府、藏書閣……這不就是古代的“厭勝術”嗎？用屍體釘住地脈，讓反對者萬劫不複。
“大人，子時前必須破陣。”他握緊手表，“北鬥陣借的是星象之力，等子時星移位，恐怕……”“恐怕什麼？”
狄仁傑盯著他，眼裡閃過了然。林淵把到嘴邊的“磁場共振”咽回去，咬牙道：“會有更大的災禍。”
話音未落，洛水突然掀起大浪，七十二具棺材同時震動，滲出的血水在石板上彙成北鬥圖案。
老仵作嚇得昏死過去，王玄策趁機混進人群，雙魚玉佩的紅光一閃而過。
狄仁傑撿起僧人留下的磷粉包，上麵印著“洛陽官窯”——這是玄甲會的老巢標記。
“子時前破陣。”他把磷粉包塞進林淵掌心，眼裡映著跳動的火光，“不管你用熱脹冷縮還是石脂水的把戲——本官要活的細作，更要知道，是誰敢用七十二煞陣咒朕的武周。”
林淵望著他腰間刻著“法理”的佩刀，手腕內側的紅痕在火光中發燙——那是穿越時留下的星圖印記，此刻正跟天上的北鬥七星隱隱呼應。
漕運碼頭的血腥味混著柳絮飄來，他摸了摸袖中的探針，突然覺得這汴梁城的春天，怕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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