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旗艦甲板上積水成河,青銅錨鏈在雨幕中泛著冷光。
林淵死死攥著船舵,鹹澀的雨水順著下頜線灌進衣領,爪哇島的輪廓在身後化作墨色剪影。
武三思一腳踢飛半塊碎木板,橫刀鞘撞在雕花欄杆上發出刺耳聲響:“等老子殺回爪哇,定要把那幫雜種的狗頭掛在桅杆上!”
“武將軍!”陳清遠跌跌撞撞掀開醫帳簾,艾草與血腥味撲麵而來。
他懷中的陶罐還冒著熱氣,殘餘的青蒿藥湯裡沉著半片枯黃葉片,“染病的兄弟又去了兩個,現在隻剩二十三人吊著命!必須儘快找陸地休養!”
太平公主的金絲軟轎從艙室緩緩轉出,珍珠流蘇在風雨中搖晃如碎玉。
她掀開鮫綃簾幕,翡翠護甲敲在檀木扶手上:“斥候剛傳回消息,馬六甲海峽三日可達。
那裡是南洋香料集散之地,或許能找到解瘴氣的奇藥。”
她展開泛黃的羊皮海圖,指尖輕點滿剌加港口位置,忽然皺眉,“隻是周元壽臨死前說滿剌加早有防備……”
“哼,怕他作甚!”武三思猛地拔刀,刀刃在雨幕中閃過寒芒,“末將帶陸戰隊殺進去,管他什麼埋伏!”
“不可莽撞。”狄仁傑拄著烏木拐杖蹣跚而來,銀發被雨水黏在皺紋橫生的額角。
他抖開濕漉漉的披風,從袖中摸出半卷密信,“滿剌加王子詭計多端,正麵衝突正中下懷。
依老夫之見,武將軍可率精銳偽裝成商船隊,先行探路。”
武三思猛然捶胸,鐵甲震出悶響:“末將願帶死士打頭陣!不探清虛實,誓不回艦!”
話音未落,船身突然劇烈傾斜。老船工王阿水徒弟瘸著腿衝進雨幕,蓑衣滴落的水珠在甲板彙成溪流:“林大人!西南方向烏雲壓頂,雲底翻湧著紫黑色,怕是十年不遇的颶風!”
林淵抬眼望去,鉛灰色雲層如巨獸般壓來,海天交界處翻湧著濁浪。
他扯開嗓子嘶吼:“所有船隻聽令!收帆!左滿舵!
向海峽淺灘靠攏!”三百艘唐艦在暴雨中艱難轉向,船帆被狂風撕成碎布條,桅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隨時會被攔腰折斷。
陳清遠死死抱住藥箱,在劇烈搖晃的甲板上爬行。幾個士兵伸手去拉他,卻被巨浪卷進深淵,瞬間沒了蹤影。
“穩住!藥材決不能浸水!”他聲嘶力竭地大喊,指甲深深摳進木箱縫隙。
武三思站在船頭,揮舞長刀斬斷纏住船錨的海藻。
鹹腥的海浪劈頭蓋臉砸來,他抹了把臉上的海水,衝著水手怒吼:“都給老子挺住!誰鬆手就把誰喂鯊魚!”
暴雨持續了整整一夜。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艦隊已漂至馬六甲海峽入口。
鹹腥的海風中飄來陌生的香料氣息,遠處滿剌加的燈塔在霧靄中忽明忽暗,岸邊的了望塔隱約可見黑影晃動。
林淵抹去臉上的鹽水,望著若隱若現的海岸線,對傳令兵道:“按計劃分批進港。告訴武將軍,務必小心暗礁。”
深夜,旗艦主艙內燭火搖曳。太平公主展開密報,燭火映得翡翠護甲泛著幽光:“古裡盟友傳來消息,滿剌加港口新增十二座了望塔,岸邊還藏著數十艘戰船。”
她冷笑一聲,“這王子倒是謹慎。”
“謹慎就好。”林淵摩挲著青銅藥盒,盒麵的饕餮紋沾著海鹽結晶,“太過狂妄的敵人,反而難對付。狄公,您怎麼看?”
狄仁傑撚著胡須,目光掃過艙壁上的海圖:“明早讓武將軍的船隊打著滿剌加商船旗號進港,以采購香料為由拖延時間。
我們則率主力在海峽外圍待命,一旦有變……”他做了個握拳的手勢,蒼老的聲音裡帶著狠厲。
林淵點頭,望向窗外漆黑的海麵。幾艘商船殘骸在浪濤中時隱時現,船板發出嗚咽般的回響。
這場與風暴和陰謀的較量,遠未到終結的時候。
而馬六甲海峽的迷霧深處,不知還藏著多少致命的陷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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