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港上空殘留的焦糊味,像一根無形的刺,紮在每一個瓊崖軍民的心頭。綏靖公署頂樓的作戰室,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
巨大的涯州島沙盤上,象征日軍的猩紅小旗插在榆林港的位置,格外刺眼。窗外的海風嗚咽著,仿佛在替沉默的眾人控訴。
總參謀長林晨武,這位以穩健著稱的老將,指尖劃過沙盤上蜿蜒的海岸線,聲音低沉卻清晰:“林近開總指揮的報告,大家都看了。日軍一架飛艇,如入無人之境,在我們頭頂盤旋、投彈。暴露的問題觸目驚心:防空火力稀薄,預警形同虛設,核心區域近乎不設防!這次是試探性攻擊,損失不大,但下一次呢?可能是轟炸機群,可能是艦炮齊射!”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核心人物,副總司令兼經濟舵手陳念和、情報頭子葉懷瑾、後勤大管家梁啟明,最終落在主位的鄧賢身上,“當務之急,是亡羊補牢,加速構建防空體係,同時…”
他加重了語氣,“必須避免事態升級,為我們爭取最寶貴的發展時間!拳頭,要收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鄧賢身上。年輕的司令臉上沒有憤怒的扭曲,隻有一種冰封般的冷靜,他的目光越過沙盤,仿佛穿透了牆壁,投向牆上的世界地圖。
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林參謀長說的,是正理。”
鄧賢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硬碰硬?我們現在拿什麼碰?拿儋耳州剛造出來、一天隻能產幾十根的槍管?拿那艘跑起來像拖拉機、打炮會卡殼的海鷹一號?還是拿戰士們手裡的血肉之軀去填扶桑人的炸彈?”他的反問像冰冷的錘子,敲在每個人心上。
他站起身,走到世界地圖前,手指精準地點在歐洲的位置:“榆林這一炸,是恥辱,但也炸開了一條裂縫!一條用白色黃金換取我們喘息、壯大、最終複仇的裂縫!”他猛地轉身,目光如炬地看向陳念和。
“白色黃金?”陳念和心領神會,脫口而出,“磺胺!”
“沒錯!林紹成博士嘔心瀝血打造的瓊崖牌磺胺粉!”鄧賢的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那是一種商人看到絕佳商機、將軍看到戰略轉機的混合神采。
“葉局長,把你歐洲站的最新密報,念給大家聽!”
情報局長葉懷瑾立刻起身,展開一份電報譯文,語速清晰而快速:“歐洲站急電:歐戰雖停,瘡痍滿目!戰地醫院擠爆,缺醫少藥,傷口化膿、壞疽、肺炎肆虐,每日死者堆積如山!更甚者,一種名為鬥牛國女郎的惡疾流感正席卷西、法、英等地!高燒、咳血、肺部快速潰爛,壯年亦難幸免,死者枕藉!恐慌蔓延,各國醫療束手無策!抗菌藥物,價比黃金,萬金難求!”
作戰室裡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他們知道歐洲慘,但沒想到慘到如此地步!
鄧賢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這就是天賜良機!我們的磺胺,經過林博士的優化,純度、穩定性已是世界頂尖!在那些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歐羅巴人眼裡,它就是上帝之手,是能從死神鐮刀下搶命的白色黃金!老陳!”
“在!”
陳念和挺直腰板,他知道,一場沒有硝煙但至關重要的戰役,即將由他主導。
“我命令!”
鄧賢的聲音帶著聲音中帶著堅定道:“由你親自掛帥,成立最高機密等級磺胺特彆行動組!授權你動用南洋聯合技術公司在瑞士銀行的所有秘密賬戶和渠道網絡,執行黃金換命脈計劃!核心目標:用磺胺粉,換取我們夢寐以求的、能奠定瓊崖工業根基的核心技術和設備!”
他走到陳念和麵前,目光灼灼,逐條下達指令,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1.輿論造勢,製造恐慌性需求!
“立刻激活我們在歐洲控製的幾家小報,還有收買幾家有影響力的醫學期刊編輯。大量刊登報道——標題要聳動!比如磺胺神藥顯神威,瀕死傷兵奇跡生還、神秘抗菌粉末,或成流感克星?!”
“內容要半真半假!重點渲染磺胺在戰地醫院對抗敗血症、壞疽的驚人效果!更要暗示它在治療流感引發的致命肺炎上的巨大潛力!把水攪渾,把恐慌放大!讓那些醫院院長、藥商巨頭、怕死的富豪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
2.饑餓營銷,吊足胃口,抬高身價!
“通過南洋聯合公開的、信譽良好的代理商,放風出去:我們有極其有限的高純度磺胺粉,但產量稀少,優先供給人道主義救援和戰略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