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深處,土匪頭子“黑山虎”趴在一塊大石頭後麵,臉色煞白。
他原本以為憑借一千二百多號人,又是打埋伏,怎麼也能讓這支前來他們高州府進行剿匪的部隊吃個大虧,在搶了他們那些精良武器和輜重。
官府裡傳消息的人說對方也就一千多人,疲憊不堪。可剛才部隊停止行進時展現出的那種瞬間反應和嚴整的戒備姿態,就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現在,對方那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恐怖火力,徹底把他打懵了!
那重機槍的咆哮如同死神的怒吼,輕機槍的嘶鳴如同催命的毒蛇,加上排槍射擊那精準而致命的點殺……這哪裡是疲憊的弱旅?這分明是武裝到牙齒的鐵軍!他手下的兄弟隻有些老套筒、漢陽造,甚至土銃鳥槍,幾挺不知道哪裡淘換來、保養極差的老式輕機槍,在對方凶猛、精準、持續的火力麵前,簡直如同燒火棍!
“大當家的!頂不住了!兄弟們死傷太慘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土匪小頭目連滾帶爬地撲到他身邊,聲音都帶著哭腔,“他們的槍太狠了!子彈跟下雨一樣!衝不出去啊!”
黑山虎看著樹林裡不斷倒下的兄弟,聽著那令人絕望的槍炮聲,再看看遠處道路上那些在軍官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射擊、甚至開始有組織地向前推進的灰色身影,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這根本不是他能啃得動的骨頭!再打下去,他這點家底非全賠光不可!
“媽的!點子紮手!風緊!扯呼!”黑山虎聲嘶力竭地大吼,同時對著天空連開三槍撤退信號),“能動的都跟我撤!快!往林子深處跑!”
土匪們早已被打得魂飛魄散,聽到撤退信號,如蒙大赦,紛紛從藏身處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向樹林深處逃竄,根本顧不上地上的傷員和屍體,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敵人潰逃了!停止射擊!”李先憶一直冷靜地觀察著戰場,看到樹林中敵人狼狽逃竄的身影和稀疏下去的反擊火力,立刻下令。
震耳欲聾的槍聲漸漸停息,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和血腥味。陽光重新照進這片剛剛經曆血腥殺戮的林間道路。
“各營連,清點傷亡!救治傷員!警戒部隊向前搜索,確認敵人動向!”李先憶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
很快,初步的報告彙總上來。
“報告團長!”楊子安臉上帶著一絲慶幸和後怕,“我軍陣亡十一人,受傷四十三人,多為敵襲第一波火力所傷。斃傷土匪……初步估算在六百人以上!
樹林裡到處都是他們的屍體和重傷員,武器遺棄無數!餘匪已向西南深山潰逃,蹤跡明顯。”
趙天佑咂咂嘴:“好家夥,這幫土匪膽子夠肥,胃口也夠大!可惜踢到鐵板了!六百多……夠他們肉疼好幾年了!”
李先憶望著樹林深處土匪遺留下來的狼藉戰場,眼神依舊冷峻:“哼,不自量力。看來這高州府的地麵,也不太平。打掃戰場,收繳可用武器彈藥,將陣亡兄弟收斂好,傷員儘快處理。此地不宜久留,部隊按原計劃,向大同鎮進發!提高警惕!”
“是!”趙天佑和楊子安齊聲應道。
部隊再次行動起來,但氣氛已然不同。疲憊被緊張和勝利後的肅殺所取代。士兵們沉默地收殮著戰友的遺體,包紮著傷口,同時警惕地注視著道路兩側。
空氣中殘留的硝煙和血腥味,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短暫而殘酷的遭遇戰。
李先憶騎在馬上,目光如炬,望向大同鎮的方向,心中對即將抵達的“熱鬨”小鎮,多了一份審慎。
李先憶帶著部隊進駐大同鎮,低矮的土坯房和青石板路構成了這座依山而建的小鎮。
當一團的灰色身影踏著整齊的步伐開進鎮子時,街道兩旁的窗戶後、門縫裡,無數雙眼睛帶著驚疑和不安悄悄打量著這支陌生的軍隊。
百姓們見到這些荷槍實彈、軍容整肅的士兵,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硝煙與血腥的味道。
然而,士兵們的行為卻出乎鎮民的意料。
他們在軍官的指揮下,秩序井然地占據了鎮口幾處空地、廢棄的祠堂和廢棄的鄉自治會,迅速開始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