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中南海。
袁慰亭將嶺南戰報狠狠摔在地上:“鄧賢小兒竟敢炮擊港島水域?英日艦隊豈能容他!”楊度卻眯起眼:“他若真扛住日軍,倒替我們牽製了關東軍...稱帝之事或可借勢而為。”
滇省,督軍府。
唐榮昌把玩著嶺南走私來的麥德森輕機槍:“用德意誌帝國發展軍工,拿法蘭西國炮揍扶桑人...這鄧賢行事,倒比孫載之痛快!”
副官低聲道:“他派人傳話,若將軍反袁,願支援德製山炮三十門。”
奉天,北大營。
張雨亭盯著地圖上涯州島冷笑:“姓鄧的在瓊州海峽布水雷?媽了個巴子,這手比老毛子還黑!”
他轉身對張作相道:“看能不能派人去儋耳州,看看那啥技工學校——還有能造潛艇的廠子,可以的話,咱奉天也要整!”
儋耳州,“瓊西工業技術學校”深處,一棟掛著“生物化學研究所”牌子的二層小樓戒備森嚴。
這裡沒有車床的轟鳴,隻有玻璃器皿的輕微碰撞和酒精燈燃燒的嘶嘶聲。空氣裡彌漫著刺鼻的有機溶劑、發酵培養液的微酸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敗氣味——那是用於試驗的感染傷口樣本散發出的。
鄧賢、周慕雲,顧清歡還有留洋歸來的林紹成正圍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發酵罐旁。罐內翻滾著深褐色的粘稠液體,那是經過無數次失敗才篩選出的特定鏈黴菌培養液。
“大帥,根據您提供的思路,從煤焦油分餾產物中對氨基苯磺酰胺sn)的化學合成路徑,理論上可行。”林紹成用鑷子夾起一片剛從離心機裡取出的灰白色晶體薄片,小心翼翼地放進試管,加入試劑,液體瞬間變成深藍色。
“這是重氮化偶聯反應初步成功!但這隻是中間體,離您描述的那種能殺死病菌的‘魔法粉末’還很遠。”
鄧賢的目光緊緊盯著試管,他知道林紹成說的是實話。
他擁有超越時代的“知識”,知道磺胺百浪多息的核心成分是對氨基苯磺酰胺)是可行的方向,但具體工藝、提純方法、活性基團修飾,需要無數次枯燥甚至危險的實驗去摸索。時間,是他最缺乏的奢侈品。
“紹成,我們沒有時間追求完美純度。”鄧賢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和急迫。
“前線每天都有兄弟死於傷口感染!我需要一種藥物,哪怕它副作用大一點,但能救命!把合成路線簡化,跳過最耗時的純化步驟,先做出粗製品!安全性…我們用動物和誌願者來驗證!”
林紹成推了推眼鏡,鏡片後閃過一絲掙紮。科學家的嚴謹讓他本能地抗拒這種“粗糙”的做法。
但看著鄧賢眼中深切的焦慮,以及想起自己在美麗國遭受的歧視和鄧賢提供的庇護與無條件的支持,他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大帥。給我一周時間,我簡化工藝,爭取產出第一批可供試驗的粗製sn結晶。”
一周後,在韶州的野戰醫院,隔離病區。
這裡的氣氛比前線更令人絕望。傷口腐爛的惡臭蓋過了消毒水的味道。高燒病人的囈語、傷員的痛苦呻吟交織在一起。
截肢後的敗血症患者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生命如同風中的殘燭。醫生們穿著被膿血浸透的白大褂,眼神疲憊而麻木。
磺胺粉?他們隻當是又一個絕望中的幻想。
院長看著鄧賢親自送來的一小包灰白色、略帶雜質的粉末,臉上寫滿了不信任和抵觸:“大帥…這…這未經任何驗證的東西,用在兄弟們身上…萬一…”院長說著說著,不再敢說下去。
“沒有萬一!”
鄧賢的語氣堅定,同時目光掃過病床上那些年輕而瀕死的麵孔。
“用在我身上!我親自試藥!”
“大帥不可!”林晨武和院長同時驚呼。
鄧賢擺擺手,眼神堅定:“我的命是命,兄弟們的命就不是命?我身體底子好,有資格做第一個誌願者!”
說後,鄧賢又指向一個腹部被彈片切開、傷口嚴重化膿感染、高燒不退、已被醫生判了“死刑”的年輕士兵。
“還有他!王二狗,十九歲,林州戰役的功臣!給他用!按林紹成給的劑量!”
在院長顫抖的手和眾人複雜的目光注視下,那包灰白色的粉末被小心地灑在王二狗潰爛流膿的傷口上,另一些則被溶解後通過胃管灌入他的體內。鄧賢自己也服下了一份。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是令人窒息的等待。
鄧賢除了輕微的頭暈和惡心林紹成認為是雜質引起的副作用),並無大礙。
而病床上昏迷的王二狗,體溫在服藥後第二天清晨,奇跡般地開始下降!傷口處那令人心悸的惡臭膿液明顯減少,紅腫的皮肉邊緣開始出現健康的粉紅色!
“體溫38.5度!脈搏有力了!傷口…傷口在收口!”負責觀察的醫生聲音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他行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感染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控製住!
消息如同驚雷般在死氣沉沉的醫院炸開!醫生們圍在王二狗的床邊,看著體溫記錄表上那清晰的下降曲線,看著傷口肉眼可見的好轉,眼中充滿了震撼和希望的光芒!
那包灰白色的粉末,在絕望的深淵中,點燃了一簇名為“生”的火焰!
“有效!真的有效!”院長老淚縱橫,緊緊握住鄧賢的手,“大帥!這是神藥啊!能救活成千上萬的兄弟!”
“不是神藥,是科學!是磺胺!”鄧賢的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巨大的喜悅和責任感湧上心頭。
“立刻組織人手,全力生產!純度不夠就想辦法提純!產量不夠就擴大培養罐!告訴林紹成,前線需要它!不計成本!”
喜歡1910從嶺南走出的軍閥頭子請大家收藏:()1910從嶺南走出的軍閥頭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