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千窟洞,風枝得了夏齊映的信,正集合五大護法往蚍蜉洞趕去。
蚍蜉洞乃是夏齊映專門存放貴重之物的洞府,可大可小,最重要的是裡麵布了誅妖陣,專防那些鼠竊狗偷的妖。
而金翼使也不情不願地帶著眾妖正從冰石潭趕來,這人類左使就是事多,天天對著上三域的妖管們呼來喝去,現在除個鳥妖也興師動眾,忒沒本事。
而它身後黏著的驅邪小劍正悄無聲息地迅速分裂著,貼上各妖的後背。
胡索一邊分心施法,一邊欣賞著千窟洞的奇景,有道是“有山皆是洞,無石不通泉。”拿這深淵萬象練練劍意也不錯。
而此時深淵中層的妖物又感受到淵底的震動了,最近也太頻繁了些。
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妖正在一麵水鏡前優雅地舔著爪子,波紋蕩漾的鏡麵之中浮現著上三域的景象。
它動了動仿佛雪團凝成的身軀,便有絲絲縷縷的魔氣從水鏡中溢出討好地環繞著它,貓妖亮若星辰的眸子閃了閃,盯著水鏡中並不起眼的薑檸元神,露出了垂涎之色。
蚍蜉洞中,青川無視夏齊映拖延時間之舉,繼續著談話。
“你當初篡改青衣國聖書,把‘不渝目’的修煉之法寫了上去,又引我入南洲,遇見沈懷信。真是一手好算計,但最關鍵的一環卻在鐘離悟身上,對嗎?”
夏齊映還在等,這鳥妖不簡單,誅它的法陣還需不少法力,得等風枝與護法們趕來。
他眼神望向地上生死不知的鐘離悟,對著青川氣定心閒道:“不妨告訴你,夏齊家傳讖緯之術,能言未來,知吉凶。與其說我算計你,不如說是天定好了你們的命!什麼恩怨情仇生生死死,勘不破也怨不得彆人。至於鐘離悟,他本性貪婪逐利,我不過是給了些修士的靈茶,他就賣得風生水起,既如此賣些彆的又有何妨?而他心小善忌正合我意,他疑心你與沈懷信的關係,正好害得沈懷信為你而死,這‘不渝目’也就成了,哈哈哈哈...”
青衣女子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木盒。
‘聽到了嗎?懷信,你就是被這些壞人害死的,不是我,不是我,我隻是一隻為你琴曲駐足的鳥兒罷了,從前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夏齊映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坦誠,直言道:“對我用了真言香?何必費這個事,都是將死之妖了,難道還求一個死的明白?”
“不,這叫做‘審判’。”
青衣女子身似鬼魅,一下來到了夏齊映的背後。
透著地獄之寒的青綠靠近那抹嗜血的朱櫻,仿佛要奏響通往幽冥的哀樂。
“你既知吉凶,就沒卜算到自己的死期?”青川手中的木藤帶著赤帝離火洞穿了夏齊映的胸膛。
夏齊映抬起那隻黑爪要擋,卻被木藤緊緊纏住。
趕到洞口的風枝見此大駭,忙讓五大護法將蚍蜉洞緊緊圍住。
夏齊映口中流出鮮血,腳下卻出現一道陣法,光芒大盛,被困其中的青川衣袂飄飄,覆目翠紗隨風而除,露出一雙木眼珠子。
“夏齊映,你助紂為虐,在深淵之地殘害妖物無數,取其妖丹煉化仙人露供人修煉。此等邪法,天地不容,神樹有靈,助我複仇。我今日來此,了舊怨、誅邪魔!”
青川振聲說完,手上木盒應聲而裂,一雙金光燦燦的鳥目橫陳其中。
靜藏角落的薑檸看到一個青絲如瀑的女子虛影捧起了那雙鳥目,她動作輕柔,仿佛帶著萬分不舍,又十分決絕,將眼睛放回了青川的眼眶之中。
她回頭望向薑檸,薑檸心有所感,被拉入了一個柳亭之中。
亭外煙雨朦朧,和剛才的深淵洞府的壓抑全然不同,薑檸放緩呼吸,怕驚擾了這場夢境。
“姑娘的想法可有改變?”沈懷信坐在亭中,麵容和薑檸想象得一樣溫柔。
“夫人還是問我,你的仇有沒有必要報?我的答案不改,仇便是仇,若害人毫無懲罰,那作惡者更肆無忌憚,屆時將會有更多人受害。”
沈懷信看著眼前嚴肅倔強的少女,不由想起女兒鵲兒。
自己多想將她們護在羽翼之下,不許風驚,不讓雨擾,可四洲千萬裡,僅一慈母之愛又能蔭蔽多遠?
風雨在她們的必經之路上,從不空落。
自己也隻能為她們上最後一課。
“姑娘說得不錯,為我報仇是情理之中。但你可知,青川、我、鐘離悟、夏齊映,我們不過都是棋局中的棋子,顛來倒去,其實遂的都是下棋者的心意。就連青川和鵲兒為我報仇,也隻是煉就‘不渝目’的必要一環。”
薑檸頓了頓,說道:“你的意思是背後之人算好了你們會怎麼做,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對,之前我說希望青川和鵲兒不要為我報仇,就是願她們能跳出這盤棋局,獨善其身。但我錯了,棋盤之外也許是另一個更大的棋盤,想得到‘不渝目’的人,不會隻挑中一個青川和沈懷信。要擺脫作為棋子的命運,不是做一枚廢棋,而是成為下棋之人。”
薑檸思考著,沈懷信也不打擾,隻懷念地撫了撫手邊斷弦的古琴。
想起青川剛才的一番話,薑檸問道:“青川有了神樹尋木的幫助,真的可以搗毀萬妖淵、斷絕仙人露這種殘忍的生意嗎?”薑檸希望如此,因為這樣青川的複仇就不止救了它自己,也能救助無數無辜的妖。
“仙人露這種取妖丹提升修為的東西,在一些人看來十分殘忍,但對於不在乎妖怪性命的人來說,和山泉水無異。所以談何斷絕?”沈懷信語氣淡淡,看了眼自己越來越透明的手。
時候到了。
“姑娘,煩請告訴青川與鵲兒,我生於世,曾有知己、愛女相伴,已不遺憾。今以殘魂獻祭不渝目,是為你們加一分獲勝的籌碼,長路艱辛,勿忘我始終與你們同行。”
薑檸惶然,看向沈懷信幾近透明的身影,忍不住喊道:“我不替你傳話,要囑咐什麼你自己告訴她們!你彆死,我有辦法的,我是薑氏後人,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可那身影還是消散了。
天旋地轉,那個靜謐的小亭子遠去了,薑檸為沈懷信最後一句話痛哭,因為她說‘你們’,而不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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