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中央演武場上,數千道目光,彙聚於那一道孤高的身影之上。
震撼,錯愕,不可思議……種種情緒,凝固在每個玄天閣弟子的臉上。
他們的聖女,那個如同天邊皎月般高不可攀的沈清秋,敗了。
敗得如此徹底,如此的……毫無懸念。
從始至終,楓餘燼甚至未曾挪動幾步,僅憑兩根手指,便擊潰了她最強的一劍。
這不是同輩之間的較量,這是碾壓!是天與地的鴻溝!
高台之上,一眾長老仿佛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他們看著場中那個神情平淡的少年,隻覺得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怪胎!妖孽!
除了這些詞,他們再也想不到任何言語來形容眼前的這一幕。
沈天麵如死灰,雙手死死攥住座椅的扶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扶手堅硬的棱角刺入掌心,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一種遠超肉體痛苦的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玄天閣的臉,今日,丟儘了!
丟在了他最引以為傲的女兒身上,丟在了這個他曾經視作螻蟻的少年麵前!
場中,沈清秋呆呆地立在原地。
她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又看了看數丈外,那柄靜靜躺在地上的青鋒長劍。
劍,是她的第二生命。
可現在,它脫手了。
她的信念,她的驕傲,她苦修多年的劍道,在剛才那輕描淡寫的一指之下,轟然崩塌!
“你的劍,太雜了……”
楓餘燼那平淡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腦海中反複回響。
太雜了……
是啊,她追求玄天劍訣的華麗,追求劍招的威力,追求境界的突破。
卻忘了,劍,最根本的,是純粹。
一劍破萬法的純粹。
“噗……”
心神再次受到重創,她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嬌軀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楓餘燼緩步走到了她的麵前。
在沈清秋迷茫、痛苦、複雜的目光中,他彎下腰,撿起了那柄青鋒長劍。
劍柄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他沒有看劍,隻是平靜地將劍柄遞還到她的身前。
“你……”
沈清秋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聲音嘶啞,喉嚨裡仿佛堵著一團棉花。
是羞辱?是憐憫?還是……
她看不懂楓餘…燼此刻的眼神。
那眼神裡沒有勝利者的驕傲,沒有複仇的快意,隻有一片深邃的平靜,仿佛古井無波。
楓餘燼看著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演武場。
“一年前,在楓家,我說休了你,隻是少年意氣。”
此言一出,沈清秋嬌軀一顫,沈天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但楓餘燼的話,並未停止。
“今日,我才明白。”
他頓了頓,目光從沈清秋的臉上移開,仿佛望向了某種虛無縹緲的存在。
“我真正要休的,不是你沈清秋這個人……”
“而是這樁由長輩強加於你我身上,早已名存實亡的因果。”
因果!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沈清秋的心頭炸響!
她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楓餘燼。
他要斬斷的,不是婚約,而是……命運的枷鎖?
“你我從此,再無瓜葛。”
楓餘燼的聲音,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你的路,你自己走。”
“我的道,我自己求。”
說完,他鬆開了手。